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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淘金者

发布时间:2018-02-13 15: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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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聚义

Jason王成立了华强建筑公司之后,和同事们忙忙碌碌了一年,经营结果是:除了给弟兄们发工资和奖金外,已经所剩无几。即便是这样,Jason王仍然非常满意。他想,成立公司才一年,不亏损就是盈利,何况没有任何负债哟!

公司年庆,Jason王给弟兄们带薪休假三天。他提着两瓶葡萄酒,先看望了曾经是自己老板的何马力后,又提着两瓶白酒,来到年逾古稀、人称“黄埔军校”校长黄大力师傅家。

师徒二人一见面,似久别重逢格外亲切。

 

(一)

  “您老最近可好?”Jason王关心地问。

  黄大力拍拍胸脯,笑着说:“你看咋样?”

  Jason王伸出大拇指。“棒棒哒!”

  黄大力虽然年事已高,身子骨却很硬朗,都快九十的人了,手脚麻利地弄了三个菜,爷俩坐下来边喝边聊,好是痛快。好几个月都没有这样兴奋了。他借着酒兴,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天南地北说个没完没了。

“真正要说华人华侨到白云岛,那得从清朝末年说起,那时候官员昏庸,外强掠夺,民不聊生呀!”黄大力喝了一口酒,兴致勃勃的样子,Jason王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他讲传统,讲历史了。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中国沿海一带的福建、广东、广西等地的民众,在一股‘下南洋’的风潮中,离开故土,踏上了漫长的出国之路,去追寻自己的淘金梦。”黄大力看着Jason斟满了酒,端起来一口喝完了后说:“那时候,我的祖父黄彬彬,还在襁褓中就成了这‘下南洋’大军中的一员。他随着曾祖父母举家迁徙,颠簸漂流到了印度尼西亚,投靠自己的远房亲戚。”

  Jason王不好打断老师傅的兴致,心想,黄大力肯定有阵子没遇到合适的人选了,从长久寂寞之后的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摆龙门阵就能看出来。Jason王快能背诵出来的历史,这一次根本没有听进去,但又不能伤害老师傅的面子。他装作认真的样子,不停点点头,嘴里还不时发出“是,是,是”,或“哦,哦,哦”的回应声。

黄大力告诉Jason王,自己来自福建福清,祖籍原是中原一带人士,具体地方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是黄河流域一带的人。不知哪个朝代,人群迁徙,客居他乡。他们这一支客家人走到了天尽头、海岸边,再也前行不了,就在东南沿海驻扎下来。

初来乍到,周围环境全部陌生。在他们眼里,这里的原住民都是些蛮夷之众,满口蛮声嘎啦,一句也听不懂,生活习惯也不同,很难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圈。他们只好自己聚居在一起,久而久之,就被当地人称为“客家人”。

没办法融入,生存就很艰难。一些年轻人忍受不了当地人的欺负,常常打架闹事。当地人串通官府派兵抓人。客家人不得已,就让年轻人逃跑。就有了后来人们所说的“闯南洋”。

“听说过‘客家人’这个名称吗?”黄大力问道。“‘客家人’生来就不安分,也不守旧,那里有诱惑就往那里流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作为海外华侨,还参加了河南南阳市与陕西商洛市联合举办的《第三次世界客家人寻根省亲大会》呢!”黄大力得意洋洋地样子。

“那时生存的艰难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想象不到的,所以从小给我爷爷黄彬彬埋下了奋发图强的人生种子。祖父黄彬彬初中毕业那年,印度尼西亚一些右翼分子,借机挑起事端制造了一场‘排华事件’,许多华人华侨受到残酷的杀戮,家破人亡。无奈之下,曾祖父决定让他远走高飞,加入去南太平洋岛国的淘金大军,自谋出路。”

黄大力喝了一口酒,把当时漂洋过海的情形,活灵活现地倒了出来。

从印度尼西亚出发的淘金大军,实际上就是三艘比较大一点的木船,每个船能容纳三十来人。船的长度不到30米,宽不到6米,吃水深度三米左右,满载排水量不足千吨。可老板为了多赚钱,每船装了四十多人。实际上就是被人贩子卖了猪仔。运输工具称人为“猪仔”船。

海上行船,经常遇到暴风巨浪,几次险些掀翻木船。有一艘木船由于年久,几次巨浪之后,船舷遭到冲击而破损。船老板紧急做出决定,凡危重病人,一律弃之,以减轻木船负担。

船老板这个决定,虽然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但仍有一部分人默默地执行这个决定。白天,反对者阻挡把病人扔进海里,可船老板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买通年轻力壮者把一些危重病人悄悄扔进海里。其他木船虽然遭遇风浪,破损并不严重,但船老板也利用黑夜,把危重病人扔进大海,以减轻压力和节省给养。黄彬彬他们乘座的木船,听说要把病人扔进大海,几个人一商量,弟兄们同意黄彬彬的提议,轮流看守患病的兄弟陆佳俊,防止有人把陆佳俊扔进大海。要不是大家保护,陆佳俊可能早就喂了鱼。陆佳俊幸免于难,死里逃生,可见当时是多么残酷无情呀!

海上行船,特别是远涉重洋,没有足够的食品,没有足够的淡水,是非常危险的航行。船上缺医少药,许多同行的弟兄抵御不住病魔的侵袭,眼看着在木船上丢下自己年轻的生命,被船老板扔进海里喂了鱼。那种场面惨不忍睹。黄彬彬人高马大,身体壮实,临行前父母给他们八个人准备了两麻袋既耐饥又好带的干薯片,虽然不怎么适口,但就因为有了这些干粮,才救了他和七个兄弟的性命。

  如今,岛国最大的薯片厂就是黄姓华裔后人开设的。

  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才到了有大陆架的地方。

 

(二)

“猪仔船”抵达白云岛最南端的皇后镇时,这些幸运生存下来的人却被通知,要求每人缴纳100刀的偷渡疏通费,否则就被遣返回去。

海关登记时把黄彬彬一行的名字都弄颠倒了,名成了姓,姓成了名,令人哭笑不得。一打听,才知道西方人把名字放在前,把姓放在后。黄彬彬用印度尼西亚蹩脚的英语,理论了半天也无法沟通,索性任由他们去吧。进关排队等候时,巧遇从美国旧金山赶来的华裔淘金者陈先生几个人。海外无亲无故,遇见几位华人,感到分外亲切。共同的闽南语把他们拉近了,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从美国来的朋友,原来也是从福建、广东沿海一带去的美国。与黄彬彬他们不同的是,陈先生他们是经过清政府批准出国的,那年头叫派遣务工,每个人都有一张盖着清政府朱红大印的签证纸,上面还有留着长辫子的相片和自己的手指头印儿。实际上这就是现在所说的劳务输出。

看在都是福建、广东老乡的份上,陈先生悄声告诉黄彬彬他们,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山里,黄金储量非常多,只要能吃苦,就能淘到黄金,有了黄金就能光宗耀祖。陈先生提醒道,现在知情的人不是很多,马上过去还来得及。他们就一窝蜂随着从美国赶来的淘金人,马不停蹄地往山里赶。

来到大山,令他们非常失望。这那里是大山,分明是不长草,没有树木的光秃秃的小丘,旁边简陋地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Arrow town,黄彬彬看了半天才拼出了这是“箭镇”两个字的意思。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片荒凉,除了稀稀拉拉几棵小榆树外,既没有房舍,又没有饭馆,能看到的就是沿着河沟搭建的参差不齐的茅草棚,人称地窝屋。

黄彬彬带着七个弟兄,东寻西找,也没有看到可栖身的地方,只好在茅草工棚样子的地方,与屋主人好说歹说花重金才让弟兄们挤一挤。黄彬彬与同乡们商量,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一定要有自己的安身之处。安顿好之后,首要解决的是挣钱问题,否则连维持生活都成了问题。当黄彬彬找到管金矿的“大码头”时,大码头不屑一顾的样子令人非常反感,但为了生存,黄彬彬低三下四说好话。大码头虽然同意下河进山去淘金,但不管你淘上淘不上金子,每天照样收取人头费,只要你下水就得先交下河费,只有你钻山就得交进山费,每人每天5块钱,而且还要现金支付。

  弟兄们把随身带来的纸币交给黄彬彬,由他统一掌管、兑换。

  两个月之后,资金吃紧了。                  

陆佳俊他们四位是广东台山人,随着父母颠簸流离闯南洋,辗转到了东南亚。家里子女多生活难以维持,他们四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背着家人加入到远涉重洋的队伍中,出生入死从印度尼西亚来到岛国的箭镇。

  到箭镇淘金的人太多,河道里弯弯曲曲黑压压一个长龙全是淘金者。沙子里含金量太少,真是狼多肉少。看到如此不景气的淘金镇,人们无奈地灰心丧气。陆佳俊他们四个人商量之后,决定与黄彬彬他们告别另寻挣钱的路子。

  黄彬彬看在弟兄们一场的情份上,没有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挽留的话,只是多支付给陆佳俊一些钱物,送他们离开了箭镇,搭顺路车去了西海岸。

 

(三)

剩下黄彬彬他们四个人,仍然坚持继续淘金。大家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地祈祷上帝,每天仍马不停蹄地下河去淘金。没有皮靴,脚长时间泡在水里,脚趾头由发白变成紫青色,有的人血液不流通,一不小心碰在石头上,淤血破烂,久而久之开始流血流脓,痛苦难耐。

淘到第一桶金时,黄彬彬力排众议,决定给每个人先购买一双皮靴。几个人有了皮靴,每天在河水里泡的时间就更长了,甚至从天亮一直可以工作到天黑,不计工时。累了就到岸边稍息一会儿,饿了就把头一天晚上自制的土豆饼啃几口,然后接着干。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彬彬他们慢慢地有了一些积累,生活也有了改善。但要想改善住宿条件那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哇—”黄彬彬一声大叫,一大块像鹅卵石般的沙石上闪耀着金灿灿地光亮,黄彬彬喜出望外。他小心翼翼从沙石上把小金粒取下来放在白铁皮小盆里。六颗指头蛋般大的金灿灿的黄金格外耀眼。

四个弟兄惊讶地围过来,个个兴奋地差点晕了过去。

晚上,黄彬彬带着弟兄们与金矿大码头兑现了可观的一笔现金。大伙儿提议,要在箭镇唯一的“Ascension爱圣餐馆”里聚餐庆祝。

Ascension爱圣餐馆里,每天晚上是座无虚席,忙碌了一天的淘金者,不论淘到淘不到金,都会聚集在这里。收获丰盈者把酒言欢,空手而归者借酒消愁。

黄彬彬与三个弟兄来到Ascension爱圣餐馆,那种喜笑颜开的样子,引起了旁边几个棕色毛发、高鼻深眼大汉的注意,不时转过头来朝着他们瞟瞟,贪婪地眼神充满了嫉妒。

黄彬彬无意中与其中一位眼神相遇,那种转瞬而逝的眼神里,让他打了个激灵,浑身顿时有一种不祥之感。

“你们慢慢转过头,看看旁边这几个岛人,那眼神里不怀好意,大家要小心一点。”黄彬彬用嘴拱了拱。“不要直视,否则会惹麻烦。”

弟兄们默默点头,同意黄彬彬的提醒。

果然,当黄彬彬他们将要离开餐馆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岛人上洗手间路过黄彬彬身旁时,用脚踩了一下黄彬彬,故意身子失去重心,全身趴在黄彬彬身上。

岛人转过身就是一拳,好在黄彬彬早有准备。岛人打空了一拳,气急败坏地又来一拳,黄彬彬身体往后一躲,岛人拳头落在餐桌上,餐桌上的餐具被击得飞了起来。

“啊!”岛人大吼一声,旁边几位立即跑了过来,八个人扭打在一起,一场群体械斗就这样发生了。

Ascension爱圣餐馆老板慌忙报了警。

几个回合之后,黄彬彬他们占了上风,打得岛人狼狈逃跑,可留下这个残局,却被餐馆老板挡住要求赔偿。

警官来到Ascension爱圣餐馆,看到一片狼藉,二话不说决定把四个人都要带走。。

Ascension爱圣餐馆老板急了。他清楚,按照岛国法律规定,如果这四个人被关押起来了,餐馆的损失就无法得到赔偿。所以,Ascension爱圣餐馆老板赶快告诉警官,帮黄彬彬他们开脱责任,但前提要黄彬彬他们赔偿损失。    

  弟兄们解释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警官调查结果,以赔偿损失作为处罚,免于关押。

  黄彬彬无奈破费了不少,刚兑换的现金几乎花去了一半。

 

(四)

陆佳俊和三个弟兄辗转来到西海岸的Hokitika市,他们几乎把不大的Hokitika市跑遍了,也没有找到可以打工的地方。因为语言不通,文字不识,只好见人就比比划划,说着广东话、闽南语、客家话,但人家洋人就是听不懂。

“你们想干啥?”一位好心的洋人老太太比比划划,说着闽南话的英语。他们虽然听不大懂,但从这位洋人老太太的表情里,猜出这是遇到好心人了。洋人老太太回身从家里拿出了一枚戒指,举在手里乌啦乌啦地说了一通。

“她好像知道我们是淘金的。”陆佳俊看到戒指,脑子一闪脱口而出。

真不错。洋人老太太的话让陆佳俊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照着洋人老太太提供的英文报纸,又看着老太太在报纸上画的路线图,他们走走问问,问问走走,步行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来到市郊不远的Ross小镇。

到达Ross小镇已是第二天的午夜了。

黑黝黝的天际,什么也看不清。他们四个人只好挤在一起,东倒西歪地睡在一家空汽车棚下。好歹是个夏天的午夜,要不然可能会被冻死的。

天亮了,一位洋人老头开着车来到车棚停车,发现车棚里躺着四条大汉,吓得他扭头就跑。“来人呀,我的车棚出现劫匪啦?”

这一吼叫不要紧,旁边别墅的主人皮特正好开车路过,立即停下车问道:“怎么啦?史蒂文先生,看您慌慌张张的样子?”

“我,我车,车,车棚下有几个外星人?”史蒂文先生语无伦次。

“不要紧张,史蒂文先生,您听我说。”皮特望着史蒂文问:“什么外星人?是不是您遇到什么麻烦了?”

皮特下了车来到车棚前。“哈哈,这可是一群上帝送给你的礼物哟!”他笑着说:“如果你不想留下他们,那就交给我,我金矿非常缺人手。”

  史蒂文没想那么多,顺口答应皮特的要求。

  醒来的陆佳俊惊恐地看着两个洋人。

  “哈罗!”皮特与陆佳俊打招呼。

  陆佳俊赶快点点头。“哎,哎哎!”

  “哈哈哈!”两个洋人大声笑了。

  听到大笑,三个还在睡觉的兄弟,立即坐了起来。

  陆佳俊他们四个人跟着皮特来到山坡上,被皮特安排在用帆布搭成的房子里。

皮特比比划划说:“这里就是你们的House房子。”

陆佳俊似懂非懂,但从他指手画脚的样子上看,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皮特转过身走了。

  四个人把简单地行李打开,铺满了帐篷。

“哈哈哈……Yes!”皮特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面包,指着面包示意他们吃。

  陆佳俊他们四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

  皮特拿来了工具交给他们,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来到山坡背后的山沟里,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幸运的是,陆佳俊他们身穿橡胶衣,脚蹬皮靴,保护身体的工作服让他们兴奋不已。

每天按时提供三顿饭。其中每天上午、下午每干两个小时,皮特就招呼大家休息一会儿,发给牛奶、果汁和水。这让他们根本没有想到。

他们四个人干了三天淘金的活儿,皮特收起收三小瓶沙金,满意地脸上堆满了笑容。

陆佳俊纳闷,这家伙只提供我们这么好的饭,但为啥不个钱呀?

第六天中午,皮特把陆佳俊他们四个人招呼到一起,说了一通英语,让他们如云里雾里似的。

陆佳俊问:“整天让我们淘金,怎么不给我们钱呀?”

皮特听不懂,但从陆佳俊的表情里猜出了其中的意思。他笑着说:“今天给你们发工资。每人每个小时6刀。”他拿出钱给每人两张100刀的纸币,又给了些20刀、10刀,还有钢锛。

  陆佳俊数了数一共288刀。他抬头看看三个伙伴,个个都在数钱。

  陆佳俊心里笑了。

 

(五)

1911年,中国推翻了清政府,皇帝逃出了紫禁城,中国结束了几千年的封建统治。

孙中山先生在广州举义成功,但革命经费捉襟见肘,缺少资金,许多事情无法办理,虽说他从美国旧金山、夏威夷,日本东京、福田等地的华人华侨中募集了数字可观的黄金、美元和日元,但仍然是杯水车薪。

黄彬彬手里拿着一份旧报纸,头版头条刊登着这则消息。他激动地奔走相告,动员弟兄们积极筹集资金。

“我们要带头,带头唤起海外华侨华人,为祖国捐助,支持孙中山先生改制,让咱们中国人也扬眉吐气起来,再不受洋人的欺负了。”黄彬彬用切身体会,现身说法。“清政府无能,弄得我们身居海外的华人华侨,受到所在国的歧视与欺负,我们没有做人的尊严。如果祖国强大了,我们海外华人华侨也会直起腰板了。”

黄彬彬的游说,打动了许多华人华侨,人们拿出自己淘金的积蓄,交给黄彬彬,并推举黄彬彬为“岛国海外华人华侨联合会会长”。

黄彬彬把集资来的钱,换成黄金这个硬通货,装进皮箱,漂洋过海,专程回了一趟广州,找到在广州的孙中山先生,亲手把三百两黄金交给了孙中山先生,并代表海外华人华侨,声援、支持孙中山先生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并把“声援信”刊登在广州的报纸上。

孙中山先生感动得热泪盈眶。

黄彬彬看到孙中山先生整天忙碌,而具体办事的人手不够,就主动留下来做义工,担任了帮助孙中山先生收发文件,招待来人的工作。一年多时间里,黄彬彬与孙中山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袁世凯围剿孙中山先生,孙中山先生不得不离开广州,临行前安排黄彬彬先返回白云岛,待形势好转时再回来一起闹革命。

时年,黄彬彬仅有23岁。他含泪告别了孙中山先生,自己又只身返回了箭镇。

回到箭镇的第二天,黄彬彬先生因为精神压力太大,华人华侨的捐款没能帮上孙中山先生,加上袁世凯横行国土,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尚未成功。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箭镇的华人华侨而病倒了。

  在弟兄们的精心照顾、治疗下,黄彬彬先生又慢慢恢复了健康。

  第二年刚入夏,箭镇又涌入了许多世界各地来的淘金者。

一时间,山谷里、河沟中到处都是猫着腰、低着头的人们,辛辛苦苦一整天也捞不到几粒沙金。

箭镇政府看到各地人群越来越多,借口革新管理,把淘金的各项税收加大了,使许多淘金者难以为继,还时不时传来坏消息,说这个族群又因为地盘问题与那个族群发生激烈的械斗,死伤者不计其数。虽然到了夏季,可倒春寒让一些人贫病交加,无钱就医,许多人命丧黄泉。剩下的人见状,也开始动摇了自己的淘金梦。

黄彬彬把弟兄们叫到一块说:“箭镇从去年年底以来,成金量越来越少,虽然有不少人继续涌入这个小镇,但是黄金总有个被穷尽的时候。这几天,我总觉得,这样继续待下去,我们可能收获不大,还要负担那么重的开支,大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仍然还是一贫如洗呀!”他想了想又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弟兄们望着黄彬彬,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我想趁着现在我们手里还有这点现金,咱们还是离开这个箭镇吧,到北边去寻找陆佳俊他们,说不定他们那里比这里好一些。因为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们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但我总觉得他们在那里是站住脚跟了,否则,他们还会找回来的。”黄彬彬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大家,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不同意离开!不管咋样,我们现在是有吃有喝,再不会吃上顿没下顿了。”

“从长计议的话,我同意黄大哥的意见。要离开那就趁早离开,早离开总比晚离开要好。”

  “离开了就有饭吃、就能发财?”

  “离开吧,干些咱们自己的生意最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最后以多数人意见为主,决定离开箭镇。

黄彬彬带着三个弟兄离开了箭镇。他们一路北上,虽然走走停停,有些地方对他们也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是决定寻找陆佳俊他们的下落,投靠他们重新打拼,创办自己的生意,这是大家的决定,所以,弟兄们抵御诱惑继续寻找打工机会。

 

(六)

  陆佳俊四个人挣了不少钱,但是不相信Ross小镇上的银行,就把现金藏在铺下。

  一天,两个游手好闲的毛利小伙子路过帐篷时,好奇心促使他们进去看一看,顺手把被褥一拉,大量的现金被褥子的风吹起来飘飞一地。两个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洗劫一空。

陆佳俊他们收工回到帐篷,面对一片狼藉,个个都惊呆了

“快,快快,看看钱在不在?”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才回过神来。

  陆佳俊拔腿就跑。他要去告诉皮特。

  皮特没有立即跟着陆佳俊去帐篷,而是带着他去了警局报了警。

  等了两个多月,没见警察局的任何答复。

没有了钱,陆佳俊自责自己对不起弟兄们,一气之下决定离开Ross小镇。

皮特无法挽留他们,慷慨解囊又多给了他们每个人100刀,送他们坐上北上的顺车离开了Ross小镇。

四个人一会儿搭便车,一会儿乘船,终于来到汉密尔顿市。

在船上,陆佳俊看到一张报纸,听旁边一位聊天说去摘苹果。他兴高采烈地带着大家按照报纸上面的地址寻找而去。

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也记不清受到多少白眼儿。一个下午,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车棚。

  “就这里吧。连着两天没有停脚。”陆佳俊扔下行李说道。

  大家东倒西歪席地而睡。

  天亮了,太阳出来老高了。

  史蒂文开着皮卡来到车棚。车还没有停稳,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旁边庄园主大卫看到史蒂文的车子,就冲着史蒂文而来。

  “啊!”史蒂文下了车,一声惊叫。

  “哎,伙计,怎么啦?”大卫停下车问。

  史蒂文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大卫下了车,看到四个人东倒西歪躺在车棚下。“是不是你与外星人没谈好?他们来惩罚你?”

“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什么人结过怨呀!”史蒂文先生这时才慢慢冷静下来说。

大卫左看看右瞧瞧。

这时,史蒂文发现陆佳俊手里攥着报纸。“哦!我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发表过一则广告,请人帮助我来摘苹果的。”

“哈哈,史蒂文先生!那,那咱们看看,是不是来了帮忙的人?”庄园主大卫笑着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能忘了呢史蒂文先生!”

  两个人边说边笑叫道。

  四个人仍然大睡不醒。

“哎嗨!醒一醒小伙子们。太阳都快把屁股晒爆了!”庄园主笑着喊道。

陆佳俊正好尿憋了,听到有人说话,一个激灵爬起来说:“快,快快,洋人来了。”

大家一骨碌都坐在地上,睡眼朦胧地看着这两个洋人。

“请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来到这里?你们不打招呼在私人领地里睡觉,这是法律不允许的,你们知道吗?”庄园主大卫想吓唬一下这些不速之客,可说了半天无济于事,看着他们仍然懵懵懂懂。

庄园主大卫耸了耸肩,看着史蒂文先生说:“这些人不懂我们的语言,看来不怎么好沟通。”

“哎,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来的哟?怎么就住在我的车棚里?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私闯民宅,你们会吃官司的!”史蒂文越说越激动。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

陆佳俊忽然明白了似的,赶快交给洋人老太太给的报纸,指着英文报纸上的广告说:“你们这里,哦,你们NAPIER农场苹果园不是要用人摘苹果吗?是不是?”

庄园主大卫看到报纸,马上往前瞅了瞅,然后笑着说:“怎么样,没错吧史蒂文先生,他们就是来摘苹果的。”庄园主大卫低下身子,指着报纸上的广告,对四个年轻人点点头.“Yes?Yes?”

这句听懂了。陆佳俊点点头回答道:“Yes! yes!”他回过头对弟兄们说:“听不懂英语没关系,只要他们让我们干活就行。”陆佳俊兴奋地又对两个洋人点点头。

大卫笑了,史蒂文先生也笑了。

四个人在NAPIER农场苹果园里一干就是两个多月,每人每周收入600元,史蒂文先生还特意从千帆市买了面粉、大米,提供自己的厨房,让他们住在果园,自己做饭吃。

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与史蒂文先生慢慢成了好朋友。

 

(七)

“到哪里去找陆佳俊他们呀?”

黄彬彬来到Ross小镇,一个人跑遍了这个小镇也没有见到陆佳俊他们。

正在这时,金矿淘金公司的皮特老板路过发现了黄彬彬。“嗨!哈罗?”

黄彬彬停下脚步。

“你?你是陆佳俊朋友?”皮特想,这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肯定都是陆佳俊带来的。

黄彬彬惊讶地看着皮特,忽然听到他说陆佳俊得名字。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哈罗,你认识陆佳俊?中国人陆佳俊?”

皮特听到比较标准的英语,立即回应道:“Yes, yes.”

他们俩来到一家咖啡馆,皮特把咖啡放到黄彬彬面前说:“陆佳俊,他,他走了。”

“什么时间?为什么要走?到什么地方去了?”黄彬彬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弄得皮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皮特喝了一口咖啡,略微想了想,把陆佳俊他们四个人的遭遇讲了一遍。“你们如果想好了,我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黄彬彬没有表态。

“如果怕赚不到钱,我许诺每个小时每个人给8刀。”皮特补充说:“这可是金矿最高薪水了。”

黄彬彬带着弟兄们跟着皮特干起了淘金工作。

淘金工作虽然挣钱不少,但想念陆佳俊甚盛。跟着皮特工作两年以后,因淘金人越来越多,光华人工人就有5000多人。金矿各个公司压榨华工也越来越过分。皮特虽然没有减少工资,但是也开始以各种借口让他们加班加点而不给加班工资。

华工曾经有过反抗,但都被矿公司强行解雇。无奈的华工只好忍气吞声,遭遇金矿公司的更残酷的压榨。

黄彬彬和大家商量决定,拿着这两年的积蓄,寻找更适合我们华人的工作。于是,大家与皮特老板辞了职,离开了Ross小镇。

按照皮特曾经告诉过的,黄彬彬也带着弟兄们往北走。

  经过长途跋涉,他们四个人终于到了岛国最大的城市千帆市。

  “这么大的千帆市,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会不会去了乡下?你们看这苹果园的广告里,这个人像不像陆佳俊?”

黄彬彬看着大家,又看看报纸,心想,陆佳俊能上英文报纸做广告,说明他们肯定有了自己的苹果园。

“这样吧,我们拿着报纸去找他们,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黄彬彬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黄彬彬带着三个弟兄来到一家超市,见到一位正在忙碌的洋人服务生,拿出报纸,指着上面的广告:“请问,这个苹果园在什么地方?我们想打工,去摘苹果。”

黄彬彬的英语让洋人服务生听不大懂,但看了报纸上的广告,好像理解了黄彬彬的意思。他带着黄彬彬来到超市后面的停车场,指着一辆厢式货车说:“这就是苹果园送货的卡车,你们和司机谈一谈。”说完,看着黄彬彬。

黄彬彬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洋人服务生知道大家彼此语言不通,无奈地跑进去,拉着一位岛人大汉,指着黄彬彬说:“他们要去苹果园摘苹果,你看能不能拉他们去?”

虽然听不大懂语言,但从洋人服务生比比划划中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岛人大汉非常礼貌地看着他们说:“哇,太好了,我们正在着急没有人手呢。”他转过身,进超市拿了一箱子饼干说:“你们先吃点,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黄彬彬从心里感激这位洋人服务生,也感谢这位岛人大汉。他们乘坐厢式货车来到了苹果园。

黄彬彬正在东张西望,岛人大汉拉着陆佳俊来到他身边。

  “哇,黄大哥,怎么是你们呀?”陆佳俊几乎是喜极而涕。

  大家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陆佳俊告诉黄彬彬:“原来的苹果园主人史蒂文先生,看到我们四个人把苹果园当作自己家的果园一样那么认真,让他格外动情,去年年初,史蒂文先生把这个苹果园的百分之十八股份转让给了我,史蒂文先生带着咱们另外两个弟兄,去六十公里外的小镇经营自己的葡萄园去了。当然,这个苹果园还是史蒂文先生的,仍然占有百分之六十二的股份。不过,史蒂文先生全权委托我经营这个苹果园了。”陆佳俊虽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但从他表情里可以看出那种不经意的满足感。

黄彬彬伸出大拇指:“小兄弟,你真行,老哥佩服你的能耐。”

其他几位弟兄也以各种形式向陆佳俊道喜,佩服这个小兄弟苦尽甘来。

“马歇尔,快来见见黄大哥他们。”陆佳俊兴奋地喊道。

一位黄头发、深眼窝、高鼻子的年轻女人跑了出来,身旁还有个步履蹒跚的小女孩。

“这是果园主的女儿,我们前年结了婚。现在有了一个小宝贝,叫爱丽丝·陆。”

“你,你不是在福建已经有家室吗?”黄彬彬有些吃惊,小声地问。

“果园主看我这几年来仍然一个人生活,就千方百计地说服我,最后还是他决定让我与他女儿结婚。我说我在中国有老婆,而且也有孩子,可他不听我的解释。不过我们只是同居,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他父亲说,等我与福建的妻子办完离婚手续后,再补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黄彬彬见到幼小的爱丽丝,心想,怪不得老人说,孩子的性别和父母一方智商最高的人相反。也就是说,如果父母中妈妈智商高,孩子一般是男孩,而爸爸智商高,孩子肯定是女孩。这是物种进化、自我选择和生态平衡的结果。想到这儿,黄彬彬笑了。

 

(八)

  摘完苹果已经是深秋了。

黄彬彬趁着秋冬季农闲时节,和三个弟兄进了一趟城,他们也想逛逛千帆市,看看千帆市到底什么样子。当然,早就听说这个南太平洋最大的城市别有一番情趣。

当他们路过一处建筑工地时,黄彬彬被那种像搭积木似的建筑迷住了。他蹲在一旁,着迷地看了整整一个上午。兄弟们逛完商场回来,发现他仍然一动一动地看着建筑。

  “黄哥,你该不是喜欢上了建筑吧?”

  “我知道,黄哥要是看上了,那肯定有戏。”

  “黄哥,你如果想干建筑,可要拉上我们弟兄哟!”

黄彬彬没有纠缠弟兄们的话,而是起身走进工地。他找到建筑工人就问:“你们这里缺不缺人手?”丰富的肢体语言和说着别别扭扭的英语,加上比比划划的手语交流,洋人工头笑着问:“可以呀,你们都是来找工作的?”

黄彬彬点点头。

“先试工一天,如果愿意的话。”洋人老板说:“明天早上九点半来吧!”刚转过身,他又转回来补充说:“试工期间,每人一小时6块钱。”

“哎,别急嘛老板,现在不可以试试吗?”黄彬彬一看有门,就抓紧时间,得寸进尺地表示:“我们没有汽车,明天怕耽误时间,如果你能看上我们干的活,我们就不再寻找,不再乱跑了,可以吗?”

洋人老板犹豫了一下,看着他们三个人,想了想说:“那今天下午这四个小时,我只能付给每人20块钱了。”

  黄彬彬兴奋地说:“谢谢!”

  弟兄们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黄彬彬因为观察了整整一个上午,所以有些工作一看就会。

  洋人老板自我介绍说:“认识一下。人都叫我胡子皮特。”

  “哦,我,我叫彬彬黄。他们三个人是我好兄弟。”

胡子皮特与黄彬彬以及三个兄弟握了握手,立即安排他们搬水泥砖,打扫工地卫生,整理工地建筑材料。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黄大力和弟兄们就完成了所有工作,赢得了胡子皮特老板的赞许。

“不错,你们真的很能干。这样吧,现在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再干一些其他的活儿。”

黄彬彬没有休息,而是帮助旁边的泥瓦工砌墙。

胡子皮特老板看着黄彬彬一丝不苟的动作,对他的一举一动从心里认可了。他觉得这个印度尼西亚人真的很能干,而且还非常熟练地砌着墙,特别是处理墙的缝隙时,顺手一刮墙的缝隙干净漂亮,甚至比一般砌墙者都在行。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黄彬彬。

“哎,彬彬黄。我喜欢你的动作,干的非常漂亮。我决定留下你了。”胡子皮特老板转过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兄弟们说:“他们也会这种工作吗?如果愿意,我也可以留下,但是,他们和你不一样,你是他们的老板,怎么样?”

“好的,谢谢老板。”黄彬彬听懂了胡子皮特老板的意思。

“不,不要叫我老板,叫我胡子皮特就行。”胡子皮特老板笑着说:“你,你每个小时可以得到12块钱的工资,而他们,他们每个人每小时只能得到8块钱,你可以问问他们同意吗?”

黄彬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子有些短路,不知如何回答胡子皮特老板。

“怎么啦?彬彬黄?”胡子皮特老板发现黄彬彬有些心神不定,不解地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黄彬彬冷静之后说:“皮特先生,我感谢你的决定,也代表他们感谢你能留下我的弟兄。请放心,我会带着他们干好一切工作的。”他回过头问兄弟们:“皮特老板同意大家留下,你们愿不愿意?不过每小时,每个人只有8块钱。他给我每小时12块钱,让我担任大家的工头。你们同不同意?请给个态度。”

  “啊!他同意留下我们?太好了!”

  “每小时8块钱,不少了。”

  “给你每小时12块钱?应该呀,你是咱们的老大嘛!”

  “你告诉他,我们听你的,一定跟着你好好干!”

  还没等黄彬彬说话,胡子皮特老板已经从大家兴高采烈地眼神中看到了结果。

跟着胡子皮特老板干了五年建筑,黄彬彬终于有了自己一笔可观的收入。在胡子皮特老板的帮助下,黄彬彬以及三个小弟兄,几乎同时拿到了永久居民签证。

在胡子皮特老板的提议下,黄彬彬拿出自己省吃俭用的10万块钱存款做首付,购买了一处总价值是18万元面朝大海的别墅。从此有了自己的安乐窝。胡子皮特老板执意要他作自己的乘龙快婿。无奈之下,黄彬彬和他女儿丽莎同居了。

黄彬彬心里放不下结发妻子,所以同居前明确提出一个要求,一定要等到发妻过世,或者主动提出离婚才能举行正式婚礼。丽莎满口答应。一年以后,他们就有了一对龙凤胎。

从此,胡子皮特老板不再干涉黄彬彬的工作,而是提议他要创办自己的生意。黄彬彬觉得胡子皮特先生说得对。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黄彬彬带着弟兄们成立了千帆市第一个华人建筑队。

虽然有了自己的建筑队,可好长时间承揽不到工程,黄彬彬只好接一些小打小闹的装饰装修工程,虽然工程规模不大,但还能勉强支撑。

胡子皮特老板为了扶持黄彬彬他们的建筑队,把自己承揽的工程转手给黄彬彬,这样黄彬彬他们收入就有了保障。

黄彬彬建筑队以自己质量好、速度快,慢慢赢得了客户的肯定。一年后,华人建筑队的工程开始多了起来,但苦于人手太少,承接的工程反而不能按时完工,时不时客户上门来催,无奈他专门跑到苹果园,找到陆佳俊,想请他出来帮忙,可发现陆佳俊不但把苹果园经营得有条不紊,而且还开垦了十几亩土地,大面积种植蔬菜,也取得了丰厚的回报。黄彬彬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告别了陆佳俊。

白云岛建筑行业像其他行业一样,一阵好一阵差。

转眼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黄彬彬年事越来越高。他不得不寻找一位继承者来接替自己的华人建筑队,把华人建筑队继续下去。可寻找了几位华人第二代,孩子们认为建筑业又脏又累,都不愿意干建筑这个行业。

忽然有一天,鬼使神差。他脑海里想起了远在印度尼西亚妻子和年迈的父母亲。

黄彬彬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到了妻子的电话,试着拨了拨,真还别说,电话正好是妻子接的。还没等他开口,妻子就呜咽得说不出话来。黄彬彬一阵鼻酸,眼泪忍不住往下滚。他这时才觉得自己是个失职的负心汉,虽然每年给妻儿寄回去不少钱,打过不少电话,但总是借口自己没有时间,很少给妻子写封信安慰安慰。这次他在电话里说了很多话,诚心邀请她办移民来白云岛安度晚年,却遭到妻子的婉言谢绝。

黄彬彬兄妹四人,两个被父母带着下南洋,姐姐虽然在印度尼西亚已经成亲,只有靠兄长与姐姐一起,照顾二老的生活。还有一个弟一个妹都在故乡福建福清,而且都已经成家立业。

因为黄彬彬支持孙中山先生起势,兄长差一点被袁世凯手下人暗杀了,要不是逃得及时,现在早就命归黄泉了。对这一点,黄彬彬只要想起,心里就非常愧疚,一直想着如何报答兄长,如何替兄长做些事,以尽兄弟之谊,可一直找不到机会,也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想法。

在与老父亲通话中,得知兄长有个孙子在福建省建筑公司工作,而且年龄、资历,正是自己需要的对象。父亲还告诉他,今后不要再给原配打电话了,因为原来的妻子已经病入膏肓。老父亲反问他,听说你在那里也有了家室,那就不要再难为她了。

黄彬彬兴奋地拨通了兄长的电话,兄长直接把电话交给孙儿黄大力。他在电话里征求孙儿愿不愿意来白云岛工作,可以继续自己专业的意见时,没想到孙儿黄大力满口答应,并表示他正好想离开这家建筑公司,准备自己打拼,爷爷能邀请到白云岛工作,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

黄彬彬兴奋地说:“欢迎孙儿大力来白云岛,我这里正需要建筑行业的人才,你专业对口呀!如果能再多联络几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一起来这里搞建筑,那就更好了,我负责办签证。”

放下电话,黄彬彬如释重负,几十年来,一直愧疚的心里总算有个弥补了。他找到移民中介,把孙儿黄大力以及六个小伙子的资料交给中介公司,中介公司二话没说就承接了这单生意。

三个月之后,黄彬彬把批准的移民申请寄给了孙儿黄大力。可传来不幸消息,黄彬彬的结发妻子过世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南方刚刚开始改革开放,22岁的黄大力从福建沿海的福清出发,途经印度尼西亚,带着六个小伙子,辗转来到了千帆市,没多久,他们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与工作。

黄大力从省建筑技术学校毕业后,分配在一家省级建筑公司当学徒。他从泥瓦工、钣金工、粉刷工学起,一年后学徒工刚满期,就来到了千帆市。

黄大力来到千帆市之后,亲眼目睹了年事已高的爷爷举行婚礼。他和两个混血的洋娃娃叔叔和姑姑,一起见证了这个暮年隆重的婚礼。

黄大力和五个小伙伴来到工地,看到这里的建筑像搭积木似的,心里一阵好笑。

没半年时间,就熟悉了这里建房的各种程序,干起活来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了建筑队的主力。两年后,黄大力以自己的能力和人品,赢得了客户的赞誉,得到祖父黄彬彬的肯定。

已过古稀之年的黄彬彬先生,决定把建筑队的工地监理、客户洽谈、合同签订等工作移交给孙儿黄大力,旨意要锻炼他的全面工作能力,继而把建筑队的大权交给黄大力。他却退休回到郊区去经营自己的农场,养羊、养牛,还种植了一些蔬菜,自己吃不完就送到超市,得到超市的定货。他还给自己生产的各种果蔬,注册了个“南洋”品牌商标,受到各大超市和消费者的青睐。用黄彬彬先生的话说,这是都市田园,一边种植一边休闲,是一种安享晚年的生活。

建筑队在黄大力的带领下,以“质量第一、客户至上。服务为本”为宗旨,承接的工程开始多了起来,不但保持了叔父黄彬彬的优质工程的信誉,而且进一步开拓了建筑行业服务功能的路子,在华人华侨圈子里有了良好的口碑。

黄大力老师傅要不是酒喝完了,可能还结束不了他的故事。

Jason王一脸诚恳的样子。“师傅,我这就去买酒,不能喝完了酒,我走了你想喝却没了是不是?”他赶紧离开了老师傅黄大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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