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Alina霖子
作者: Alina霖子
简介: Alina霖子(微信公众号ID:Alinalinzi),一个从世界500强银行裸辞,在新西兰生活的斜杠少女。英国人力资源管理学硕士,新西兰MBA毕业,现任职于奥克兰一家不加班的公司。用文字丈量生活,用思考解读情感,用实践阐释职场,用学习探索梦想。

父母在,不远游?——独生子女移民后的无奈和悲伤

发布时间:2020-01-24 10: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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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日,我和陈先生忐忑地坐上了从国内飞回新西兰的飞机。从广州转机等待的时候,我掏出了手机,朋友圈因为新西兰刚出的父母团聚移民政策炸开了锅。

新西兰现任移民部长于2019年10月7日宣布,新西兰政府将重新开启父母团聚移民。

然而,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一条好消息,因为重启的父母团聚移民每年只有1000个名额,而且门槛“高不可及”:

单个担保人年收入超过 106,080 纽币才能担保父母中的一人

单个担保人年收入超过 159,120 纽币能够担保父母两人

共同担保(与伴侣)家庭年收入需要超过 159,120 才能担保双方中、一方的父母中的一人(没看错哦,总共四名父母中的一名)

共同担保家庭年收入需要超过 212,160 才能担保双方父母中的两人(不一定必须是某一方的父母)

新西兰技术移民的年薪中位数是52,000纽币,仅仅是这个收入要求就把很多想要移民的人卡在了门外,更别提父母团聚移民对个人的收入要求了。可以说,绝大部分人都达不到这个薪水要求。

看到新政的我,只能苦笑着发了一条朋友圈“出国前是拼爹的时代,出国后是拼娃的时代了”。这种“因为自己的收入低,而无法给父母办理团聚移民”的心情,和“因为自己收入低,而无法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的心情,如出一撤,让人心酸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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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爸爸们还有好几年才退休,妈妈们正是刚刚退休享受自由生活的时候。作为两家的独生子女,父母的收入能够养活自己,而且身体还算健康,原本我们刚刚才拿到新西兰的居民签证,根本还没有考虑过要不要让父母移民过来生活。可是这一次短暂的回国相聚,发生了很多让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让我重新对移民这件事进行了新的思考。

 

第一件事,是我把我爸气哭了

从小到大,我跟我爸的关系都比跟我妈的关系要好一点,因为我经常跟我妈吵架,但是我爸总是惯着我,所以我跟他没什么可争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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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国,我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回娘家坐坐,想着陪我爸妈聊聊天。一天晚上我在娘家待到九点多,我爸才一身酒味儿的回到家。我和我妈就怪他,知道我好不容易回国回娘家,他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原本也没什么,聊着聊着我爸突然把我家狗“豆豆”的两条后腿拎了起来,我立刻冲上去把豆豆抱了过来,责怪我爸虐待它。我爸说只是想让它锻炼一下,我说你想想你被这样拎着腿倒过来不会疼吗?争了两句,我就因为心疼豆豆忍不住哭了。

我其实是个很少在父母面前掉眼泪的人,但是我是个特别爱狗的人,一看到任何跟狗有关的电影或者新闻我都会想哭。所以,我当时就没忍住泪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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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因为狗哭了,我爸像发神经一样,开始跟我大吵起来。说我把狗看得比他重要,我不在家都是他在照顾豆豆,我一回来就因为豆豆责怪他。。。吧啦吧啦跟我吵得不依不饶。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我爸这样无理取闹。

然而,我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跟我吵,我就句句把他怼回去。然后我说,我一回来他就找茬跟我吵架,我以后不回来了。抱着狗我就准备走人。结果被我妈给拦了下来,我妈悄声跟我说:你爸更年期,你忍着点啊,你知道他以前也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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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也是一愣,但又觉得至于吗?明明是发酒疯,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可是我也服了个劝,坐回沙发上跟他继续“讲道理”。后来我爸跟我吵累了去洗澡,我妈又悄悄跟我说:你爸真的是更年期,现在经常这样脾气急躁,有时候突然出一身汗,就跟更年期症状一模一样,你不要跟他计较。

那天晚上深更半夜三点钟,我被我爸的微信吵醒了。看了一眼他发的消息,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竟然凌晨三点发消息给我,问我:“父亲和狗同时掉水里了,女儿会先救谁?”

以我爸的酒量,不可能喝醉了还能抗三个小时不睡觉,看来他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一晚上没睡,伤心了一晚上,而不是发酒疯。

更年期,看来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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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差,所以截图上显示的时间是新西兰时间,实际为当时国内凌晨三点左右。人们都说,年纪大了就跟个孩子一样,我那时候突然意识到,可能父母真的年纪大了。

后来在国内待着的几天里,我爸开玩笑说:“要不你就待在国内别回去了。”我说:“那我在家里你养我啊?”我爸说:“是啊我养你啊。”我翻了个白眼说:“就你那点儿工资养得起我?”我爸讪讪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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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是我公公住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这是一场意外。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公公因为没有扶稳自行车,仰头倒了下去,结果造成脑骨折和脑内出血。

我第一次坐上了救护车,第一次进了ICU,第一次感受到生死之间的痛苦和折磨。

婆婆临危不乱,迅速安排好了住院和手术。手术前医生和家属谈话,告诉了我们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听得我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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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飞快地思考:我可能要跟老板请假延迟回去上班,要改签机票,要跟房东谈这段时间不回去的房租价格……我甚至想好,如果公公要卧病在床,我们可能得在国内待一段时间,我要先回新西兰把东西重新安置一下,甚至得考虑回国找一份工作过度……

手术顺利完成以后的两天,公公都住在重症监护室里。重症监护室外面的大厅里有几排椅子,许多家属们抱着被子在这里日夜守候着,因为医生随时都可能喊家属,谁也不敢离开半步。

医院是一个让人重新思考人生和反省自我的地方。我看着大厅椅子上坐着的一张张憔悴的脸,深夜病房外走廊里和衣而躺的陪护家属们,感到一阵难过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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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每周只有两次探视时间,可以探视的那天,我和陈先生进去了。

我们和病房外等待的一群家属们,焦急地换好衣服,带上鞋套,冲进了ICU病房。

几年前看过一篇关于ICU的文章,作者描述自己住ICU的经历“生不如死”。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你不知道白天黑夜,没有人跟你说话,你被脱光了全身塞满了各种管子,疼痛又难受,却一动也不能动。

我第一次看到ICU里的样子,一个大通间,但每个病床都有很大的独立的空间,病床旁边有很多仪器。我们见到公公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能睁开眼,但还不能说话。ICU的护士非常好,耐心又主动地跟我们交代了病情。我担心公公在里面会像我看过的文章作者一样,孤独又煎熬。于是絮絮叨叨地安慰他,让他放宽心,马上就可以出去住普通病房了。公公只是看着我们眨眨眼。很快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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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ICU病房出来以后我们松了一口气,我们终于见到了公公,知道他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陈先生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经历了第一次在医院陪护、在病床前端屎倒尿、给父亲擦拭身体喂水喂饭。

公公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可以说话了,他要我们去家里把他从西藏买的天珠和蜜蜡带给他。他要把其中一个给陈先生,另一个给我。

一问才知道,这两个玩意儿竟然花了四万块!我苦笑着跟他开玩笑说,你以后别买这些玩意儿了,以后我要给你生三个孙子,你得攒钱给你孙子。公公呵呵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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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或许必须要经历这样的时刻,我们无法阻挡父母老去,而衰老也无法阻挡疾病和意外的到来。我看着医院病床上虚弱的公公,陷入了内疚和怀疑之中,我们选择出国移民,到底是对是错?

尽管我已经请好了假,但是婆婆和亲戚还是劝我们按原计划返回新西兰。临走前和亲戚的一次宵夜上,我想起了公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给我做的我爱吃的菜,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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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身边有一些父母们,他们用各种方式把子女绑在身边,我觉得这样的父母很自私。我身边也有一些父母们,他们支持子女周游四海去追寻梦想,现在的我觉得,这样的子女们是否也很自私?

我以前没有考虑过我们的离开会对父母造成多大的影响,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还年轻健康。我甚至想,我们结婚无孩又在国外的这几年,正好父母们终于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不用操心我们了。但是很显然,岁月的印记和意外的未知,随时可能摧毁他们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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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一代人——独生子女。我们的父母们同样也是世界上最无助的一代人——留守老人。

作为一个享受当下、无悔未来的人,我总是标榜要把生活的每一天都过得随心所欲,哪怕第二天死去,也不会觉得后悔。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我会后悔,没有在父母身体健康的时候给予他们足够的陪伴。

我只想对我的爸妈和公婆说,父母一直都是我们最重要和最亲密的人,有任何事情发生不要害怕,也不要独自承担,你们的儿女已经长大,有权利也有义务陪伴和照顾你们。

工作可以换,钱可以再挣,但没有什么比父母更重要。即便身在一万公里之外,只要你们一个电话,我们一样可以24小时之内出现。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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