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Apple妈咪视角
- 作者: Apple妈咪
- 简介: 从中国到澳新,从辞职到三娃妈咪,从新移民到海外创业,连载更新四年移民路的育儿微信公众号“Apple妈咪视角”。
采访和撰稿:Apple妈咪
相距两万里,时隔两年半,
这一页绿卡,
翻不过无数个妈妈不在家的日子里,
娃娃的思念之痛。
2014年,我开始写自己移民故事的时候,很多读者开始感兴趣:怎样可以移民?是不是在家认真考雅思、钻研政策就能办出身份?
确实,按当时的技术移民政策,澳洲和新西兰的离岸路径都还算通畅,我虽然自个儿在家琢磨,加上“逼迫”先生考雅思,前后折腾了一年多的工夫,但说到底没有付出真正的“血本”。
我没有买机票出国、没有失去工作(当时本就是全职妈妈)、没有和家人孩子分离……这也是为什么那时人们开始关注我的原因。因为在大家眼里,这是一个无成本移民案例,值得一试。
可显然,后来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一个对自己负责的申请人,需要在举步之前弄清楚,这条追梦路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今天故事的主角名叫Claire,之所以我想要记录下Claire的故事有三个原因:
1. Claire是2018年1月11日在新政下获批绿卡,她的经验拥有最好的时效性。
2. 今时今日的移民路径怕已荆棘布满,真相也许有助于左右摇摆的同僚做出更适当的决策。
3. 在我以往的人物故事里,有爸爸只身出国拼搏的、有举家出动的、有妈妈带孩子陪读出国的……但是,独自跨出这一步的妈妈却并无先例。该需要多大的魄力,又要承担多重的伤痛,才能独自走完漫漫异国移民路?收割的那一刻,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怅然若失?
带着好奇,我走进了Claire的故事。
下文基于Claire口述,Apple妈咪代笔。
我一直努力在想,要用怎样一种方式跟女儿说再见,才能最大限度地减低对她的伤害。
开始,我是一回北京就告诉她,妈妈这次可以陪你呆一个月,可从告诉她那天起,安安就开始倒计时:30天,20天,10天,5天,3天,2天……每一天对她都像是煎熬,害怕时间走太快。
所以17年圣诞假期回北京的时候,我决定不告诉她自己什么时候要走。
直到临走那天的下午放学后,我说:“安安,今天不要弹钢琴了,昨天睡得晚,赶紧把功课做完,晚上好早点休息。”
小家伙毫无怀疑,就高高兴兴去写作业了。
我小小的算盘是,一旦女儿知道我要走,肯定不会写作业了。所以为了把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是能在她写完作业,吃完晚饭半小时,肚子消化好的时候跟她讲……可就在刚吃晚饭的节骨眼上,婆婆拎着大包小包按响了门铃。
安安顿时警觉:“妈妈!你什么时候要走?!”
小小的她当然明白,只有妈妈不在家的日子,婆婆才会住过来帮忙爸爸一起照顾她。
可恨爸爸一点不留情面:“马上就走。”
安安顿时一口饭喷出来嚎啕大哭:“妈妈!不要!”
时钟指向6点,是的,我夜里8点要坐车去机场,坐12小时的飞机,穿越到南半球,这次我一样不知道自己几时能再回家,我甚至没把握跟女儿讲:“妈妈一定会成功,我们不会再分开。”
我最怕的就是这样每次离别的场景,我这为娘的该要有多狠心才能让宝贝女儿不定期承受突如其来的天地崩塌……飞机上别人都是谈笑风生,而我忍不住悄悄哭,脑子里想着:这种分离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意外的是,下飞机打开手机,我居然收到了先生的微信:“快看邮件,绿卡批了!”
2018年1月11日,我“上岸”了。身边的朋友总把拿到身份这个事儿比喻成“上岸”,我越来越理解这个词,因为我原快要在水里淹死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我"上岸"了。
这会儿,我反而很平静。这两年半的痛楚,这两年半的成果,早已不能天平来衡量,孰轻孰重?
图摄于2016年7月30日井冈山。
趁着孩子放暑假,陪她四处游历。
此时想放自己一马,不想前程,不问成功,
只是贪恋和家人在一起的幸福。
奥克兰北岸Takapuna一家小而美的咖啡馆里,Claire第一眼的精致和干练,逐渐掩藏不住,她那被分别所不时蹂躏的柔软的心。
亲爱的,请原谅我因为要记录下这个故事,不得不又把你给惹哭了。
整理下思绪,让我先列一下Claire的移民时间轴。
2013年
在9年的500强外企会计师生涯后,Claire离职回家照顾四岁半的安安(由于公司并购,工作地点变远)。
2015年初
带孩子面试北京某牛小,被录取后反而放弃了学位。
2015年4月
咨询成人留学移民路径,并办理留学申请和签证。
2015年8月
当时38岁的Claire独自离家,来到奥克兰理工大学(AUT)开始就读为期一年的会计学士后课程(PGD)。
2015年9月
安安就读家附近的“菜小",远在新西兰的Claire没有出席安安的开学典礼。
2016年5月
Claire通过快速课程(Fast Track)提前完成了原本需要一年的学业,回国看女儿。
2016年11月
在北京陪伴了女儿小半年后,Claire将学生签证换为开放工作签证(Open Work Visa),回到新西兰找工作。
2017年1月
凭借外企9年的会计工作经验,以及会计国际认证(ACCA会员),Claire在奥克兰的一家小型公司找到了一份会计师的工作。
2017年2月
安安持学生签证,来新西兰体验了三周本地的小学。
2017年3月
完全凭靠自己的年龄、中国工作经验、新西兰学历以及刚入职的工作,移民分数达到160分(既没有配偶加分,也没有出奥克兰),递交移民申请。
2017年6月
分配到移民官,Claire的新西兰雇主被要求进行雇主调查。
2017年10月
移民局发出质疑信(PPI),要求Claire拿出种种内容,证明日常工作的各种细节,否则可能面临拒签。
2018年1月
Claire绿卡获签,同步安排先生和孩子绿卡贴签。
跟随时间轴,让我继续代述Claire的故事。
1
面试结果:你家孩子智力一般,
但勉强也可以上我们学校
安安三岁半的时候,开始就读一家国际双语幼儿园,加之我辞职回家带她以后,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她英语启蒙。所以英文方面我倒不担心她,也是这个原因,我当时择校的第一考量,就是选择北京某个以外语著称的“牛小”。
虽然周围总不乏要给孩子各种加码的声音,但我固执地屏蔽,归根到底,我并不想给我的安安在这么小的年龄就灌输应试内容。直到安安六岁半,去"牛小"面试那天,我在门口才傻了眼,乌泱泱的全站满了人,讨论各种可能的出题和应试技巧,弥漫着透不过气来的紧张。
小安安被带走之后,我也和一些家长被带去了另一个教室。在那屋里,我被要求写下我和安安爸爸,安安外公外婆,安安爷爷奶奶,共六口人的教育背景。同时,我还需要就“我的处事及生活原则"、"打算如何配合家校教育",以及"对此次面试的感想",写一篇作文。自认文笔不错的我,也想着小朋友面试可千万别栽在为娘手里,认认真真地做完了笔试。
安安出来后很郁闷,说老师出的那些题她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原以为恐怕没戏了,不料2周后学校主动联系了我。对方老师说:“你家孩子智力一般,除英文外其他考得都不高,但若你觉得她可以接受高强度学习的话,我们也可以收。"
这话听得我很不舒服,一个尚未上学的孩子,仅凭一些应试题目,你怎就能论断她“智力一般”呢?我预感到,古灵精怪的女儿即便今天硬着头皮挤进这“名校”,在这种高压学习氛围里,她的一些天性很可能没时间和精力得到延伸,反而会被塑成批量生产的小机器人。
另外这所牛小和我家也有一小段距离。再三考虑后,我还是选择就近上小区内的普通小学,与此同时,我想带她出国的小火苗燃成了熊熊大火。
2
想出国,并不只是为了孩子
15年初的时候,北京雾霾已经挺严重了,整个冬天,几乎都不能带安安去户外玩。面试事件之后,我很坚定地认为安安将来一定会出国念书,但想到“一代移民”的艰辛,我又心疼。也许,与其让孩子去当“一代移民”,不如我去当“一代移民”,既给孩子奠定一个更融入的起点,也免受了将来分离之苦。
当然,也不只为了孩子。不知道其他像我这般在外企呆了9年的“老人”会不会有我这样的“中年危机”。
我总觉得外企是不可能呆一辈子的,到后来就是一种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感觉。
上不去是因为,公司的高层大都是海外直调或者有一定背景,很难从中层自然升上去。
下不来是因为,随着资历的增长,我的薪水,也就是公司的人力成本一直在上升,直到有一天,公司可能会觉得用我不划算,还不如培养个新人,三五年后照样啥都会干。
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我在外企的熟悉舒适区里地呆了这么些年,对公司的一切驾轻就熟,却逐渐失去了外界市场的竞争力。最后,当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公司,而公司却不见得依赖我的时候,危机感就来了。
当时我想,40岁前也许还能拼一把,做一些改变,过了40,怕也没什么机会来重塑职业生涯了。
3
我知道现在出去很难,
但总比将来简单
十几年前,我母亲公司里的一个司机移民去了新西兰。那时候移民太简单,只需要有个本科学历,会说几句英文就完了,和当今的移民政策,不能同日而语。
我喜欢你(Apple妈咪)说的那句:“你永远比早的人晚,比晚的人早。在移民这条路上,最好的时间点就是现在。因为政策永远越来越紧。”
那时候看了你的文章,备受鼓舞的同时,也终于跨出了“咨询”这一步,在弄清整条路径来龙去脉后,我觉得自己也许有些胜算。
老公说:“做你自己的决定吧,我支持你。成功了固然好,若不成功我守在这里,你回来就好,出去读个书深造下也没啥损失。”
亲爱的,怎可能没啥损失呢?
我所珍爱的女儿,在她最需要妈妈的年龄,消失两年,真的值得么?即便此刻绿卡在握,我都说不清这两年多的分离是否值得。
我承认当时我不敢带她一起出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万一失败了,把孩子在学龄带出国,就等于让她失去在北京的学籍,再无回头路。
4
不堪回首的“分离之痛”
早在安安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曾有过出去的想法,但实在舍不得孩子。直到15年,我觉得不能再等,怕政策紧缩,也怕自己竞争力下降。15年9月安安在家附近的小学,也就是俗称的“菜小”开始上一年级,她开学的那一天,我远在南半球上学。
她在屏幕那一头哭:“你为什么不能来?为什么人家都有妈妈陪?你为什么非走不可?你是个假妈妈!抓不到摸不到的假妈妈!”
屏幕这一端,我痛心疾首,开始的时候,我和女儿每天视频都有讲不完的话,可到后来,我们的交流越来越短,我们彼此进入不了对方的生活,话题越来越少。
所以我总是变着法子找机会遛回国,16年5月我终于通过快速课程(Fast Track),提前完成了原本需要一年的学业,回国跟家人一起生活了小半年。17年的寒假,也有让安安来新西兰感受一下这边的学习和生活。
图摄于2017年2月1日奥克兰北岸某小学。
这次闺女寒假过来和我团聚,
让她在当地小学上了3周课,
提前感受一下吧。
只是这些个相聚,压根递减不了长时间分离的痛楚。今年1月11日,我休假结束离家回奥克兰的飞机上,我一直疑惑自己为什么要上这趟飞机?为什么要去那么远个地方?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知道2年多的努力马上就要出结果了,我不会懊悔,只是独自一人时,还是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去。
戏剧性的结局是,在我就快要“溺水”的时候,居然被捞上了岸……
5
为什么对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难,
而我这个中年人却能移民成功?
我去AUT念会计的时候,一个班上70%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学子,还有20%在30-35之间,像我这样年龄35+的,不超过10%。
上来的第一门课就来了下马威,很多年轻人都Fail了,毕竟他们中大多数对会计的接触不多,而像我这样在外企干了9年的老会计,这些课程还是能够从容应对的,再加上考过ACCA国际会计课程,拿到好成绩也并不太难。我个人觉得ACCA 14门课程(国际会计准则)跟这边AUT的课程有很多相通之处,这对我在AUT的学习确实有很大帮助。
图摄于2016年5月28日AUT大学路口。
AUT的全部课程结束了,
我到学校申请毕业证邮寄,
不参加毕业典礼了,它对我不重要。
心情雀跃,马上就要赶回国,
参加闺女学校的六一庆典了。
毕业后找工作我也算顺利,朋友当中也有学IT都没能找到工作,最终不得不打道回府的同学,归根到底是个人经验和新西兰市场不匹配。而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很快找到对口工作,除了幸运意外,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年的外企工作经验,与本地市场的“兼容性”。早年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公司也是国际会计准则,所以感觉上手并不难。
可是对于过去在国内没有工作经验的年轻人来说,确实很难在语言文化陌生的新国土,获得职场竞争力。
当然,找到工作也只能算八字有了一撇,之后还有移民分数、职位描述、雇主调查、质疑信等层层关卡,任何一关的失败都可能导致整个申请被拒。
光移民分数这里,就卡住了很多年轻人。从年龄上来讲,30-39岁这个年龄移民分数现在是最高的;而从工作经验上来说,我在北京的8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给我加了25分(按2018最新的政策是40分),让我不必出奥克兰,也不必配偶加分,就可以达到移民局160分的分数要求。
此外,我觉得就移民申请流程本身上来讲,英语好点的同僚也许自己也能DIY,毕竟申请需要什么材料,移民局网站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但是申请过程当中也有一些关键点:比如怎样把握职位描述,才能在真实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匹配移民职位的要求并导向细节?在面对雇主调查、移民局电话调查和取证时,如何做到心中不慌、有的放矢地去应对?这些恐怕都要基于跟移民局打交道的经验,不是我英文好点就能有信心做好的。换句话说,好的注册移民顾问主要是在你碰到疑难杂症时,体现功力。
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我问:“若抛开绿卡和孩子的因素,你觉得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如何?从500强跑到这里一家小公司做会计,会有失落感么?”
收拾好心情的Claire抿嘴一笑:“那就要看自己追求什么了。比方我,并不太喜欢五光十色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在一个人际关系简单融洽的公司做事,没有500强企业所谓的光环,而且也不再有不时担心被替代的危机感。我觉得现在这个阶段,一份我能做也喜欢做的,收入稳定且能兼顾家庭的工作才是可持续性的。 很多人说新西兰是个大农村,这里的生活确实没有国内丰富多彩。但生活节奏慢下来的同时,心情也平静安宁了很多。我想很快等我们一家团聚,我会体会到更多新西兰的好。另外,个人而言,我从不认为外国的月亮就是圆的,移民也不能说是一条不归路,反而是多了一个选择。换个维度生活,也可以让自己和孩子能接触和了解多元文化。”
听着Claire的故事,我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由生敬意。若换做我是她,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在一切未知的迷雾中,攥着两成的胜算,为了心中挚爱,也狠心放手心中挚爱,去做十二成的努力。
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此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放手一搏,并且坚持到底的人,值得钦佩。Cheers, Claire.
图摄于2018年1月28日奥克兰北岸
一家小而美的咖啡馆
Claire(右)和Apple妈咪(左)访谈合影
最后的最后,我还想多唠叨一句:Claire的成功案例并不代表人人都能走通中年留学移民这条路。路径的风险点主要在于两个:
1、中年留学移民的代价很大,爸爸或者妈妈一人出去打拼,另一方在国内坐稳原江山,意味着长期的两地分居和内心创伤;而全家一起出动则不单是心理压力的问题,还有再无国内回头路、长时间有出账无进账的巨大经济负担。
2、中年留学移民有很容易找到工作的,也有完全无法找到工作的。前者大都是因为在中国的工作经验能够到新西兰完美落地,比如会计师、IT开发类、IT网管类、广告和市场类等经验;而那些难以找到工作的情形,大都来自于学不进英文、或者国内工作经验和本地市场匹配不了的情况。对于感兴趣走这条路径的同僚,建议先去新西兰本地的求职网站搜索一下自己的职位,了解一下自己的经验在本地是否有市场,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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