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我的新西兰
- 作者: 托尼
- 简介: 公号《我的新西兰》,这个我,其实可以代表每一个在新西兰的华人,并不仅仅是我自己。因为对人文故事一直以来的热爱,在这个人生阶段,我的小理想是做一个海外华人人文故事的公号,突出真实,即便因此而不完美。感谢第一年(2017年)就有100多位作者通过这个公号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期待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记录生活。
图片:http://www.fossilmuseum.net
作者:托尼
公号:我的新西兰(ID:myNZtrip)
如果有人告诉你,在世界某个角落发现恐龙了。你一定不会相信,因为在我们的常识里,恐龙是存在于化石中的已经灭绝的古代生物。但如果真的有一只恐龙站在你面前呢?这就是1938年,当科学家在南非渔民的渔网里看到上图这个近百公斤的“大鱼”时的感受。
科学家惊讶的原因是:这条鱼属于赫赫有名的肉鳍鱼纲腔棘鱼目( 学名 : Coelacanthiformes ),后被命名为矛尾鱼。腔棘鱼所属种类从白垩纪末化石中就已经完全消失。如果你对地质年代不了解,看看下图就有概念了。
我们熟悉的恐龙主要生活在侏罗纪,美国著名科幻电影《侏罗纪公园》即以此为名。腔棘鱼出现的时代远早于恐龙,从距今4.1亿年前的泥盘纪,它们就已经游弋在古老的海洋湖泊里,并留下大量化石,但从距今6500万年前的白垩纪(略晚于恐龙)开始它们又彻底从化石中消失了。
因为其兼具有爬行动物和鱼共同的特称,其鱼鳍具有骨骼结构,尤其是矛尾鱼还具有类似爬行动物的尾骨结构,同时还是卵胎生动物,所以它的消失被理解为进化论的中间物种进入了新的生物形态。可它就这么突然从化石里面来到了21世纪。
标准照
图片来源:www.dreamstime.com
为了纪念这一类“死而复生”的物种,生物学家们发明了一个专用新名词:拉萨路物种(Lazarus taxon),这里有个圣经典故。新约圣经《约翰福音》11章记载了一个故事:耶稣的好朋友拉萨路,玛利亚和马大的兄弟,病死并被埋葬在一个洞穴里。4天后耶稣吩咐他从坟墓里出来,他就奇迹一般的复活了。所以,拉萨路这个名字在西方文化里很多时候有着死里复活的特殊含义。
拉萨路物种属于一个比较精神分裂的类别,因为它们经历了大悲(灭种)大喜(复活),顽强的走到了今天。这个类别物种并不多,今天就谈一下这里面的另外一个明星动物,而它在新西兰。
提起新西兰,很多人会想到KIWI鸟。它长得其貌不扬,不能飞翔,非常害羞,只在晚上出现。如果有熟悉的人带领,你还会有机会在夜间的林间或沙滩看到它们。对于嗅觉灵敏却近乎盲人的KIWI鸟,顺着它的下风轻轻的接近,你会看到它们在月夜下寻找草地或落叶下的昆虫。但如果你稍微惊动它们,你会看到它们像个背着手的驼背小老头一蹦一跳的落荒而逃。
但是,KIWI鸟从来没有被认定为整体灭绝过,它们一直活得好好的,并不属于拉萨路物种。虽然有些品种属于濒危,但还是有十几个不同品种的KIWI鸟广泛生活在新西兰的大陆上,从未整体宣告灭绝过。
图片来源:http://annahamilton.me
那么有人会说,该不会是MOA吧?呵呵,能说出这个名字的读者,你一定和新西兰有一定联系了。MOA俗称恐鸟,新西兰原生鸟类,是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大的鸟,没有之一。有多大呢?看看下图感受一下。
图片来源:https://sameerprehistorica.deviantart.com
这种最大身高能超过3米,体重超过250公斤的巨型鸟类,至少在我国唐宋时期,它们还好好的活在新西兰。在人类从900多年前来到这个大陆后,它们的数量就随着人类活动在几百年内迅速减少。
虽然它们极有力量,但却不如KIWI鸟顽强,迅速走向灭绝,速度快得连晚到几百年的欧洲人都没赶上看一眼。欧洲人还是从化石中才知道,原来毛利传说中巨鸟是真实的,他们只是来晚了。但它已经灭绝几百年,悲剧的被列入“已灭绝物种”,没有熬到新西兰如此重视环保的今天。否则国鸟的位置是轮不到Kiwi鸟的,新西兰国家橄榄球全黑队的名字估计也会是MOA队。
说到这里,故事的主角即将出场了,它就是矛尾鱼的新西兰朋友南秧鸡(TAKAHE)。说起来这种鸟曾经不仅在新西兰生活,还曾分布在澳大利亚本土,塔斯马尼亚岛。但它们的数量早在人类到达大洋洲时就已经显著下降,科学家分析原因认为可能是气候变暖带来的其栖息的高山草甸迅速减少带来的。在距今大概1000年的时候,它们的栖息地已经缩减到仅限新西兰南北岛。
然后,毛利人来了。吃了一批。
然后,欧洲人来了。吃了一批。
然后,1898年,
毛利人和欧洲人发现,鸡吃完了。。。
这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过TAKAHE的身影,它们仅存在于新西兰人的传说里。虽然总有人说在南岛的雪山湖泊附近见过它们,但就像山谷里清晨的薄雾一般,在灿烂的阳光下,它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绝迹超过50年,按国际惯例最终不甘心的新西兰人承认,南秧鸡灭绝了。
我挺能理解新西兰人当时的感受,因为这就像十几年前经过科学家拉网式筛查,再也没有在长江发现中华白鱀豚的身影,水下声纳也没有收集到那呼唤了千百年的声音。一个物种灭绝了。
最后一只白鱀豚 琪琪
图片来源:http://news.hbtv.com.cn/p/166914.html
可总有一些人不轻易放弃,他们坚信南秧鸡一定还有小的种群隐藏在新西兰丛山峻岭的某个神秘角落。但看上去勃勃生机的新西兰森林湖泊早已不是南秧鸡曾经的乐土,而是危机四伏,无处藏身。影响南秧鸡的除了人类,还有人类带来的其他动物。首先是黄鼠狼STAUT和负鼠POSSUM,前者爱吃鸡,后者爱吃鸡蛋。其次就是鹿,它们不吃鸡,但爱吃南秧鸡最喜爱的湿地水草。
坚信南秧鸡还在的信徒中的四位来到了Lake Orbell,这里可能是新西兰最为荒芜人烟的地方,也可能是南秧鸡最后的藏身地。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里,我们需要看一下地图。这里是被新西兰第二大湖 Lake Te Anau 三面环抱的半岛,半岛另一侧就是连绵的雪山。
这样封闭而恶劣的地理环境,也许能给南秧鸡最后的种群提供一块暂时的避难所?如果是,他们希望在被入侵物种彻底灭绝前先一步找到它们。这份几代人坚持了60年的努力在1948年11月19日这天得到了回报,他们终于见到了一只传说中的南秧鸡,下图就是成员之一的Joan Telfer和第一只捕获的南秧鸡的合影。请原谅他们捉鸡的姿势,只因为他们太过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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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全世界的主要报纸都在传播这样一张图片,并配上醒目的标题:“失而复得的奇迹,南秧鸡再现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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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南秧鸡脚下那根绳子,否则它们应该不会如此配合的合影,是的,他们不仅发现了一只,而是幸运的发现了一对。而且附近还有其他此起彼伏的南秧鸡的叫声,这里还有数百只南秧鸡。没错,这里就是南秧鸡的避难所,事后也被证明是最后唯一的一处。在这场和时间的赛跑中,他们胜利了,拉萨路家族又多了一个成员。
希望的火种虽然再次燃起,但如何保护最后的南秧鸡种群又成了一个问题。是为它们寻找一个更为安全的新家,还是保护它们现有的家园,让它们在这里逐渐恢复壮大?这其实是动物保护模式的一个永恒话题,就如30年中国的白鱀豚保护方式之争:是将长江部分江段划为保护区实现就地保护,还是将长江里为数不多的白鱀豚捕捉后集中放养在人工保护区实行迁地保护。
随着这种讨论的进行,事实上实行的是就地保护。虽然对鹿,黄鼠狼和负鼠进行了定期的灭除,南秧鸡的数量却无可奈何的从发现时的近400只减少到了不足百只。它们仅仅是幸运的在最后的避难所等到了救援,但在与入侵物种的竞争中它们其实是毫无招架之力。
就地保护一个生物的整体生态环境是最好的方式,但如果家园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家园,那么迁地保护就成为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中华白鱀豚最终就灭绝在整个长江已经不再是家园的绝境下,我们仍然长期采取了就地保护的策略。为保留希望,新西兰人最终被迫捕捉了部分个体采取集中迁地保护策略来恢复其种群。
在那之后,蓝秧鸡的数量逐渐上升,但仍然非常的缓慢。今天新西兰已经设立了多处南秧鸡异地保护区,大多数都位于荒无人烟,也没有外来入侵物种的小岛,这里面就包括奥克兰的Motutapu island(红色箭头)自然保护区,就是在我们熟知的Rangitoto island(蓝色箭头)的背后,而且个头和它差不多大的岛。
2009年,异地保护在Matutapu岛保护区的野生南秧鸡再次迎来悲剧事件,4只南秧鸡被人射杀,考虑到整个野生种群的数量不足百只,这一意外导致了其野生种群数量5%的下降。更为悲剧的是,它们竟然是被请来保护它们的猎人误杀了。下图是当年对此事件的报导。
在上述这篇报道里提到:这些被保护区请来的猎人的目标其实是紫水鸡(Pupuke),另外一种新西兰野生鸟。紫水鸡有着比南秧鸡更强大的适应能力,而且它们还会偷食其他鸟类的卵,包括南秧鸡,另外它们以拔保护区新种植的原生水草为乐。
"Pukeko pull out young seedlings that we have planted ... where we'll plant up to 1000 seedlings a day, and by the end of the afternoon, when we come back, pukeko have moved through ......",He said the pukeko pulled out the seedlings for fun.
为何专业受过培训来清理紫水鸡的猎人也会搞混呢?我们看看这两位的图片对比,请看下图:
图片来源:www.radionz.co.nz
趣味投票,
到底图片中哪个是紫水鸡,哪个是南秧鸡
不要答错哦......
为此,新西兰保育部对清理紫水鸡的工作流程再次做了规定:
规定一:打鸟一定打在飞的鸟,
规定二:射击只能打翅膀,不要直接射鸟。
为啥这样规定?第一,紫水鸡会飞,蓝秧鸡不会飞,因为它的翅膀就是个摆设,只有求偶时才会扇一扇,但面对人类,即便欲火焚身,估计它们也不会挥翅膀。第二,万一你们还是看错了,打错了,好歹只是打翅膀,不至于打死珍贵的南秧鸡啊,反正它的翅膀就是个摆设!
好了,故事的最后,我们再来一张南秧鸡的定妆照。如果你在新西兰野外看到一只孤独的南秧鸡,你一定要知道你是多么幸运,因为它们是全世界最珍稀的鸟类之一。
来源:http://www.oiseaux-birds.com/card-takahe.html
蓝秧鸡,原来你是这样一个鸡。
哎,你还不把翅膀收起来!
故事讲完,我的疑惑来了。曾经对进化论深信不疑的我现在在想,如果这些活化石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千万年并没有进化,那到底是进化论不够科学呢呢?还是这个世界的起源本来就不是我们中学课本学到的那个样子?
毕竟,蓝秧鸡,
几百万年来,
一直都是这样一个鸡。
矛尾鱼,
游了4.1亿年,
还是那样一条奇怪的鱼。
谁能告诉我答案呢?
--END--
校稿 | 托尼
排版 | EL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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