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我的新西兰
- 作者: 托尼
- 简介: 公号《我的新西兰》,这个我,其实可以代表每一个在新西兰的华人,并不仅仅是我自己。因为对人文故事一直以来的热爱,在这个人生阶段,我的小理想是做一个海外华人人文故事的公号,突出真实,即便因此而不完美。感谢第一年(2017年)就有100多位作者通过这个公号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期待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记录生活。
这期聊的有点沉重,说说旅游业复苏。
来新西兰很少不到南岛的。
南岛主要旅游路线分为东海岸,西海岸和中线。中线穿越了壮丽的坎特伯雷平原和河谷,开满鲁冰花的观星小镇蒂卡波,挺拔壮丽的库克山,如猫眼石一般宝蓝的普卡基湖,最后在瓦纳卡和西线交叉,在经过著名的皇后镇后,中线和东线在峡湾和因弗卡吉尔和东线汇合。
中线是一条穿越高山,湖泊,河流,星辰和大海的景观大道,库克山是这条路线重要特色。
今天要说的冬宫就在库克山脚下。
南阿尔卑斯山脉的皇冠
横贯南岛中南部的皑皑雪山里,库克山是不容忽略的存在。根据毛利部落耐塔胡(Ngai Tahu)的传说,天空之父拉基努伊(Rakinui)的儿子们——奥拉基(Aoraki)和三个兄弟在一次航海途中,独木舟触礁翻船。于是四兄弟攀住倾覆的独木舟,被凛冽的南风冻成了冰块。后来,独木舟化做了南岛;奥拉基和他的兄弟们则变成了南阿尔卑斯山脉的几座高峰。Aoraki,毛利语:云之巅,也有翻译为穿云峰。
库克山是新西兰最高的山,海拔3724米,高于海拔2228米的澳大利亚大陆最高峰科修斯科山(Mount Kosciusko)。库克山及其周围的山峰(塔斯曼山等)孕育了众多冰川,其中东侧比较有名的有:胡克冰川(Hooker Glacier)、穆勒冰川(Mueller Glacier)、和新西兰最大的冰川—塔斯曼冰川(Tasman Glacier),还有塔斯曼冰川湖等,是著名的观光区。
在很多国家和地区,冰川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旅游地。你可能要长途跋涉好几天,经历让人痛不欲生的高原反应,甚至有时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到达,这对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成为了极限运动。但新西兰例外,库克山区域是看冰川的好地方,而且新西兰的冰川海拔不高,你可以用很便宜价格乘坐直升机轻松到达冰川。
除了冰川,库克山脚下还有众多风景秀丽的步道,尤其以胡克山谷步道(Hooker Valley Track ),塔斯曼冰川湖步道( Tasman Lake Track),啄羊鹦鹉步道(Kea Point Track)和希利塔恩斯步道 (Sealy Tarns Track) 我最为推荐。
库克山区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比如这里还是观星的星空保护区,因为周围居民很少,没有啥光污染;夜幕下群山环绕,观看星空很有一种影院感。对于热爱打猎的人,这里是世界唯一可以合法狩猎喜马拉雅塔尔羊的地方,我曾写过的《库克山脚下的英国猎人》就说的这里。
库克山区的大本营就在库克山村。
山脚下的明珠
珠穆朗玛峰的第一个有记载登顶者是新西兰的埃德蒙•希拉里爵士(Sir Edmund Hillary),他与尼泊尔向导丹增.诺盖一起与1953年5月29号登顶珠穆朗玛峰,他后来一鼓作气又到达了南北极,成为第一个到达地球“三极”的人。按新西兰官方说法,他就是在库克山锤炼的其高超的登山技巧。今天如果你到库克山旅行,库克山村最显眼的遗址酒店(The Hermitage hotel)东北角就有他的站立雕像,目光坚毅的望向库克山。
The Hermitage hotel 又被译为冬宫酒店。近日一则本地媒体Stuff关于它的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讲的是当地市长对于冬宫计划裁员提出批评并表达了严重的失望。
冬宫是一家怎样的酒店呢?得从库克山的旅游配套来说。在新西兰做旅游的都知道,库克山村和蒂卡波的住宿都属于不好预订的,尤其是库克山村。山里头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从8号国道拐进80号公路后,你只能直进直出,开出来到最近的下一个镇特威泽尔(Twizel)也有45分钟的车程。
这么好的地方,按说旅游配套很全才是。但新西兰有严格的环境保护要求,这周围属于国家公园,除了以前盖的酒店和少量民宿,能选的住宿就基本没有了。新西兰人在环保上是挺动真格的。所以冬宫就成了这个山村规模最大,配套最好,条件最好的综合性酒店了。
这里还有很好的自助餐,咖啡厅,还有一些文化展厅和付费观看的介绍库克山的小电影,这些类型的配套服务在库克山国家公园里其实很难得。另外酒店地势很高,房间几乎都是山景,占据了库克山村最好的位置,也是非常受游客欢迎的酒店。
就是这座酒店卷入了这场裁员风波。
关门式的裁员风暴
经济危机下,裁员也许能理解,但冬宫的裁员是关门式的。麦肯齐地区的市长Graham Smith认为类似冬宫这样的当地用人企业简单的关门,而不是试图去应对疫情下的新常态,这对于该地区的打击是严重的。
何为关门式裁员,以冬宫为例,它计划在本周五解散178名员工中的170名,基本意味着这家酒店的计划是完全进入停业状态。考虑到在附近地区的常住人口本来就只有250多户,如果这么多居民失业,社区的福利支持希望将难以维系,市政厅也将需要面对一系列的难题。
酒店一位要求匿名的员工表示,大家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因为附近能够找到的就业机会并不多,所以失业意味着可能需要到其他城市去生活,要找房子,再安家,孩子还要入学。说到入学,他提到当地的小学可能都会因此关闭,因为那就没有学生了。
冬宫酒店总经理 Jason Winter 在较早的一次采访中却讲述了企业的难处。目前在讨论的这一方案也是经过反复讨论的结果,目前酒店在四级和三级警戒下什么也做不了。酒店还有部分持工签的员工,即便他们之前就辞职但没有买到回国机票而滞留,酒店也都为他们提供了餐宿等支持。
酒店预计复苏虽然可能会从10月开始,但经营活动将在未来的6-18个月内受到严重的影响。这次裁员将仅保留维修,销售,市场营销,客房预订,人力资源等少数岗位合计8人;其余170人,包括厨房,客房,前台,财务等都将被裁员,待公司恢复经营后再做打算。
酒店员工向记者透露,酒店给与了4周的Notice,所有裁员人员离开酒店的日期是6月24日。很多员工至今都难以相信,其中两名斐济持工签的员工已经在这里工作了10年,根本不知道现在可以去哪里找工作。他们表示每年冬季都是库克山区旅游淡季,酒店应该可以像往年一样挺过去,并不需要大规模裁员。
根据社会发展部的公开数据,冬宫酒店得到了政府给与的$1,237,209.6特别工资补贴,用于支持其支付176名员工疫情期间的人工开支。员工质疑酒店方多年赚取了高额利润,即便有政府的财政支持,酒店股东方也不愿意以短暂的损失来保留这些忠诚工作多年的员工。
客观来说,这样关门式的裁员计划确实如市长所说会破坏这个地区的社区生态。事实上库克山村的常住人口不多,附近最大的居民点是65公里外的特威泽尔(twizel)镇,那里更为平坦,温暖,也有更好的生活配套设施。特威泽尔虽然还有一些其他行业,但也是一个严重依赖旅游业的地方。
旺季的时候这个小镇停满旅游大巴,各酒店和汽车旅馆停满各种各样的汽车。附近的三文鱼场的餐厅,从早到晚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当地有两个中型超市,都是同一品牌,旺季两个店都开门,淡季的时候只开一家。今后游客减少了,旺季也许也只需要一家了,淡季呢?开半天?三文鱼场和超市估计也得裁员了。
旅游业其实也是过去一些年很多人移民新西兰的途径。很多持有工作签证的人是通过雇主担保等各种形式移民的,而这一次疫情带来的裁员潮对这些人更是双重打击,失去的不仅仅是工作,而且还需要再次重新寻找工作和移民方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对于旅游企业中的大公司来说,这个指责有点冤枉。大公司有着较高的固定成本,上百号员工的薪酬,运转起来还有运营的成本等,短期没有客人可以,时间长了谁也都背不起。旅游和其配套行业无疑是疫情影响最大的领域,而且这一影响可能并不是短期的。所以这些旅游项目或配套服务供应商的关门式裁员,是企业对相当长期限内旅游将难以恢复的强烈预期下必然的结果。
即便新西兰疫情清零了,何时打开国门还是未知数。目前最可能的澳新有限开放,按总理的说法也是在8月滑雪季。澳洲滑雪客的到来,皇后镇可能是受益最大的,基督城,陶波等附近开车范围有知名滑雪场的城市也能有限受益,但对于类似库克山村,福克斯冰川,卡库拉等纯旅游的地区和小城市来说,滑雪季的积极影响相当有限。
所以冬宫酒店并不是这一地区关门式裁员的唯一旅游企业,比如当地另外一家著名的耐塔胡旅游集团(Ngāi Tahu Tourism)早已关闭蒂卡波湖的暗夜星空项目。NTT还关闭了公司旗下北岛的爱歌顿农场,彩虹野生动物园等项目。北岛霍比特人村,罗托鲁瓦的毛利文化村(Te puia)等也都大规模裁员。
本周政府还将讨论如果降为2级后,是否可以开始本地旅行。目前的方案仍然是不鼓励的,但还没有最后决定。但不少人对本地旅游的开放是期望甚高的,希望缺乏外国游客的困境能够靠本地游客来适当填补。客观来说,这种期望也是合理的,毕竟新西兰本国游客是旅游的最大构成部分。但需要认识到本地游客的消费类别,消费能力和境外游客差别还是挺大的。
对于不少旅游体验类项目供应商来说,客人可能就是一生一次,而本地游客相当比例如果参加过可能就不会再次参与。比如蹦极,跳伞,观星,观鲸等。对于提供基础配套服务的商业,住宿,餐饮来说,本地游客还是能有不少帮助的,但消费能力上不一定能支持以前由游客推起来的消费价格。
如果只是短期看空未来,那么也许还可以观望。如果预计所在的区域或行业未来1-2年都难以恢复,企业选择提前结束经营也是无奈的选择。新西兰国内航线只有两家公司,纽航裁员的几百飞行员都有去超市码货的,捷星航空已经宣告濒临破产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企业越大未必越强势,有时候会成为累赘。
艰难的复苏之路
对于此次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巴菲特比喻为将火车搬离轨道,这个说法挺有趣。
搬离轨道和脱轨不一样。因为脱轨是因为意外事件发生,并被动造成了一系列连锁的反应,对火车头,车厢,车轨和乘客都会形成严重损毁。所以脱轨后的复苏是艰难的,因为有太多需要修复的东西。但灾难是清晰的,破坏也是清晰的,对于灾难的发生,人类也有或多或少的经验和预案。所以,恢复和重建是从灾难结束后那一刻就开始了。
搬离轨道的行为却是主动的,是因为对病毒的害怕主动采取的停止经济活动的措施。从全球越来越多国家的数据来看,新冠病毒的死亡率已经越来越低,它的重症人群主要是有基础疾病的中老年人,加上它的高传染性,让它越来越像一个大号流感。欧美国家防范的核心其实就是如何平抑传染率,降低对医疗系统的挤兑压力。减少社交和经济活动就是重要手段之一,只是各国执行尺度不一。
有的国家一开始就不打算搬离轨道,所以从头到尾正常生活,比如瑞典;有的国家内部各州有较大自主权,所以有的搬离轨道,有的并没有,比如美国;而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困境可能在于,曾经将火车搬离了轨道,似乎也解决了疫情的问题,但搬回去的时候发现火车停了太久,可能开起来有麻烦了。而且,既然是主动选择搬出轨道的,那么什么时候选择搬回轨道,如何搬,都是技术难题。这对选择搬轨道的国家政府都是一个考验。
当每个国家重新回到轨道的时候,可能大家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每列列车都犹如在迷雾里的探索,因为这场疫情带来最深刻的影响恐怕是去国际化,每个国家都需要在未来的世界重新寻找自己的定位。
经历疫情后,各经济大国都会试图在自己本国或盟友范围内重新构建产业链;区域化合作会加强,全球化合作会弱化;货物贸易还将持续,但全球旅行的念头会从很多人脑海里消除等等。而每个国家的人,就如每台列车的乘客一样,也需要重新思考自己的定位,有些行业也许真的就不会再来,或不再以过去的形式再来。
我昨天看到一篇介绍国内旅游业的文,文旅部发布消息称劳动节前三天,全国接待国内游客总人数8499.7万人次,实现国内旅游收入约350.6亿元,下面评论区的国内旅游从业人员是哀鸿遍野,说三毛五都没有挣到,因为基本都是周边自驾游。我觉得数字应该不假,酒店,餐饮和景区应该是赚到钱了,但传统组团社,旅行社确实应该是很惨淡了,因为这个市场和他们没啥关系了。有国内同行调侃:”做了十几年旅游的我,这个五一成为了一位游客,不担没赚钱还花钱了。”
新西兰的经济也是如此,旅游业尤甚。我相信旅游业的复苏是必然的,但他会以怎样的形式复苏,需要多久才能基本恢复,这些问题谁也不清楚。有些企业,可能只是短暂的离开这个市场,会等待机会再来。但有些企业,比如部分邮轮公司,航空公司,租车行,酒店,景点,餐厅,项目公司就受到重创,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在这个前方遍布迷雾的时代里,
每个人都要有面对变化的心理准备。
因为没有人能够扭转趋势,
当时代要抛弃你的时候,
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refer:
1.https://www.stuff.co.nz/timaru-herald/news/121391205/coronavirus-mackenzie-mayor-attacks-hotel-closures-and-tourism-job-cuts
2.https://www.stuff.co.nz/timaru-herald/news/300002437/170-jobs-on-chopping-block-at-the-hermitage-in-aorakimt-cook
*文中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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