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太平洋玫瑰
- 作者: 太平洋玫瑰
- 简介: 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自言自语。
最近写了一些沉重的话题,关于父母渐老、关于就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朋友间聊天的内容变成了我们的父母,仿佛在一夜之间,父母就需要照顾了。
每个人的父母都在吃药,他们需要定期检查身体,需要子女经常探望。
朋友中,有的带父母进京看病,有的陪父母住院,有的每天去父母家做饭。我们交流如何照顾父母,如何就医,因为陪他们看病,自己也成了有经验的过来人。
前几天,一位好友的多位亲属竟毫无约定的在医院遇到了,朋友揶揄的说,连看个病都是组团来的。
一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父母老了。
当父母步入老年时,我们已近中年,衰老不仅是父辈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不能回避的现实。
面对这个问题,我感到无所适从,想寻求一些外在的帮助。专业人士的看法,可以答疑解惑,无意中我读到了《最好的告别》这本书。
这本书,讲的是大家最不愿意触及的话题:衰老和死亡。书中谈到了如何面对死亡,以及比较合适的养老方式,提到了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面对选择时,应该有勇气停下来。
读过这本书,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希望这篇文章也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这本书的作者阿图•葛文德今年53岁,他就职于哈佛大学医学院,是一位外科教授,印度裔,他的父母都是医生。
葛文德曾担任克林顿、奥巴马两届政府的医改顾问,是世卫组织全球病患安全项目负责人。
他是《时代周刊》2010年全球“100位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中唯一的医生。他还是一位畅销书作家,在知名杂志《纽约客》上有专栏,《最好的告别》是他的第三本书。
这是一个很牛的简历,他除了医学知识,还有人文情怀。在书中,他用多个故事和亲身实例告诉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衰老和死亡。
接受变老
每个人都想永葆青春,但事实是:
在美国,人们到60岁的时候, 一般都已失去1/3的牙齿。85岁以后,大约有40%的人完全没有牙齿了。
我们的骨头和牙齿在变软,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变硬了。血管、关节、心脏瓣膜和肺,因为吸收了大量的钙沉积物而变得坚硬。
因为血管变窄、变硬,流过与从前同样数量的血液,心脏要承受更大压力,大部分人到了65岁时,患有高血压。
40岁左右,肌肉的质量和力量开始走下坡路。80岁时,我们将失去25%-50%的肌肉。
从50岁开始,骨头以每年约1%的速度丢失骨密度;一个60岁健康人的视网膜接收到的光线,也只是一个20岁年轻人的1/3。
老年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丧失。在小说《每个人》中,作家菲利普·罗思说得更加苦涩:“老年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最好的告别》
这是一本很可怕的书,面对现实真的不情愿,但避讳并不能阻挡衰老的发生。
很多事情我们不该太悲观,这完全正确,不过多讨论令人纠结的事情,是我们的习惯。只是对于人体的自然退化,生命进程的不可逆,却并不会因我们的回避而有丝毫改变。
我们既不必因此而陷入恐慌,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理智且有分寸的考虑一下未来,当那一天来临时,才能不慌张。
辅助生活
当独立、自助的生活不能再维持时,我们该怎么办?
人生到了某一时刻,我们都必须想到要如何安顿自己,其实,现在这就是我和朋友们的话题之一。
好多人已经理智的放弃了“养儿防老”的奢望,由向家庭内部寻求帮助转而向外。
据说很多好朋友住在一起共度晚年的养老方式,时下很流行,我们称之为“结伴养老”,但前提是生活尚可自理。
朋友说,难以想像,等我们七老八十的那一天,腿脚都不利索了,谁还能照顾谁。
这的确是个问题。
葛文德在书中提到了美国的几种养老方式,但多数方式最注重的是“安全”,无论是养老机构还是医疗机构。
住在里面的人要遵守规章制度,按时作息、吃药,部分限制自由,有些病人要严格遵照医嘱。
疗养院是“纯粹的机构”——在很大程度上是跟社会隔绝的地方。
这样的养老方式,使人觉得,自己变老了就被投进了监狱,变成了犯人,没有了自由。
而在中国,因为传统观念,有些人也对把父母送进养老院,存有偏见。
有没有更好的方式?
1983年,由老年病学博士克伦·威尔逊主持的“辅助生活中心”开业了。这是一个学术试点项目,也是一个有112个单元房的房地产开发项目。
这里瞬间就住满了人,因为这个项目的概念既激进又有吸引力。
虽然很多住客需要照顾,但是没有一个人被称为病人,他们就是房客,并被作为房客对待。
他们拥有带浴室、厨房的私人公寓;可以养宠物,选择自己的地毯和家具;他们自行控制室内温度、食物;自行安排会客访友。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有人提供食物、个人护理及药物;有护士24小时值班,随叫随到;有人做伴,并与外部世界保持联系,可以继续进行他们最喜欢的活动。
1998年,这项试点的研究结果公布:住客的满意度、健康程度、身体功能、认知能力都有所提升,而抑郁症的发生率下降了,这个项目大获全胜。
克伦·威尔逊提出的“辅助生活”(assisted living concepts)概念,其目标就是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被机构化。
它的核心是要解决一个貌似简单的谜题:当我们年老、体弱、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候,是什么使我们的生活值得过下去?
这种地方,费用稍高,但更具“人性”。在尊重人们独立意愿的同时,提供必要的帮助,让入住者有自由,有尊严。
有个人空间,有专业照顾,可结交朋友,享受集体的氛围,这样的环境确实很理想。
希望这种“辅助生活”的养老方式,逐渐成为未来养老业的主流方向。
理解个人生命的有限性
葛文德医生在这本书中,表现得既理智又宿命。
他深知,医学再怎么发展,依然无法战胜死神,生命的最后一课必须是衰老与死亡。我们要清醒的认识到,医学具有不确定性,而死亡却有必然性。
可是现在,医学在高科技和高消费的背书下,已经开始干预生命进程中的老化和垂死,“永不言弃”变成一种追求和使命。
当身患绝症时,活得久与活得好,哪个更重要?如果换来多活些时日的代价,是降低生命质量和难言的痛苦,那样值得吗?
应该如何优雅的跨越生命的终点?
葛文德的父亲在晚年患上了脊柱恶性肿瘤,虽然施行了手术,并进行了放疗,但半年后肿瘤继续长大。
放疗使他痛苦万分,感觉恶心、乏力、刺痛,最后他的味觉消失了。以前,他热爱食物,现在,他只能强迫自己进食。
放疗结束后,他瘦了19斤,并持续消瘦下去。医生给他使用的镇痛剂,让他产生幻觉,一切都很糟糕。
他们只能与医生讨论其他的治疗方案,新方案的治疗效果如何,也是未知,这让他父亲很矛盾。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选择:是忍耐现有的一切尽量把生活过到最好,还是为了一个前景渺茫的机会牺牲现有的生活。
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问题,大概只有一个默认项:就是无论怎样都要试一下,采取更多的措施是我们常做的选择。
临床医生唯一害怕犯的错误就是做得太少,大多数医生不理解在另一个方向上也可以犯同样可怕的错误——做得太多对一个生命具有同样的毁灭性。 --《最好的告别》
葛文德的父亲决定放弃化疗,因为类固醇的副作用(出汗、焦虑、无法思考、喜怒无常),他都已经难以忍受。
如果接受治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煎熬。最后,他选择了善终服务。
善终服务
善终服务就是姑息治疗,对患有绝症的患者给予全面的照顾,使用镇定剂减轻痛苦,使其获得最佳的生活质量。
病人会有姑息医生帮他调整药物、减轻症状,护士上门服务,家庭助理帮他处理非医疗事务,还有精神顾问。
我理解的姑息治疗,就是帮助患者以最舒适的方式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葛文德的父亲就这样安静的度过了几个月,期间他做了最想做的事,看到了女儿的男朋友,享受了家人陪伴的快乐时光。
对待绝症患者,普通医疗的目标是延长生命,需要牺牲你的生存质量——通过手术、化疗、把你送到监护室。
而善终服务是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使患者在当下享有可能的、最充分的生活。解除疼痛和不舒服,保持头脑清醒,偶尔和家人外出——而不是关注生命的长短。
数据显示,很多选择善终服务的人,反而活得更久。
研究人员发现,对于有些病人,善终服务延长了存活时间3周至3个月不等。其中的启示颇具禅意:只有不去努力活得更长,才能够活得更长。 --《最好的告别》
葛文德说,善终不是好好的死,而是好好的活。
生为凡人
这本书的英文名字是“Being Mortal”,直译过来是“生为凡人”的意思,中文译者觉得这个名字与内容的关联不大,所以改为《最好的告别》。
葛文德医生以《生为凡人》为名,是要告诉我们,我们不是神仙,不是上帝,凡人皆有一死,也会经历病痛。
神可以永生不死、全知全能,而凡人却要面对生老病死,面对生命中的有限性。
每个凡人都有生物学的约束,都要接受衰老与死亡的现实。医学赋予我们抵御病魔的力量,但它的力量有限。
对于这个问题,大多数人并没有清晰的认识,而只是把命运交给医学、技术,甚至陌生人来决定。
抛开对衰老与死亡的禁忌,好好想想,为了使生命最后的岁月有意义,我们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思考死亡是为了让我们活得更好。
在年老和患病的时候,人至少需要两种勇气:1、面对人终有一死这个事实的勇气;2、依照我们发现的事实采取行动的勇气。--《最好的告别》
“击碎对衰老的既成概念,增强爱力,过与年龄不符的人生”。
--渡边淳一
我们把老、弱、死都医学化了,认为它们只是又一个需要克服的临床问题。然而,在人近黄昏之时,所需的不仅仅是医药,还有生活--有意义的生活,在当时情形下尽可能丰富和充分的生活。 --作家奥利弗.萨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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