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新西兰月野兔
- 作者: 新西兰月野兔
- 简介: 知名写手,独立运营“新西兰月野兔”公众号,现长期旅居新西兰。以独有的敏感触角感受中新两国生活差异、文化碰撞、思想交流,坚持撰写实用,有趣,深感共鸣的清新好文。
新西兰不是天堂,新西兰对我来说,是一个能让我和家人较易生存和自由发展的地方而已。
那个当年义无反顾离开中国奔赴新西兰的大师兄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在这篇采访稿里,或许你能读懂三波从中国出发的移民潮中,那些奔赴新西兰的新旧移民,他们的生存现状。
月野兔:
移民新西兰多少年了?
黄万力 Allan:
我是2002年移民到新西兰的。
月野兔:
当初移民的原因是什么?
黄万力 Allan:
当时中国的经济发展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作为27岁的年轻人,一方面希望去国外淘金,当时在国内也就700块左右月薪,出来了收入立即翻了十几倍,另一方面是想看一下外面的世界。
月野兔:
为什么选择新西兰?
黄万力 Allan:
首先我对新西兰是有一定概念的,我的表姐90年代就移民到新西兰了,作为福建人也是很爱出国的一个群体;另外也是由于我当时在一家计算机公司上班,能比较便利的上网,当时国内大部分人上网还需要去网吧,而我在公司就能接受到比常人更充分的资讯,发现新西兰比起其他三大移民国,移民政策更宽松;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并没有什么大国情结,像新西兰这样的小国寡民更合我的胃口。
其实当时心里也打过小算盘,想着以新西兰为跳板,将来有机会去澳洲,但是后来在新西兰生活了3、4年,了解到澳洲和新西兰区别也不大,就安安心心在新西兰生活和发展了。
月野兔:
曾经定居过的新西兰城市有哪些?
黄万力 Allan:
我们曾经定居奥克兰,然后又搬到北帕,再又重新回到奥克兰,待得时间最长的城市应该是后来去的陶朗加,应该有待了7年的时间。
月野兔:
目前在哪个城市居住?为什么?
黄万力 Allan:
我们最后再从陶朗加搬到了剑桥镇,搬到剑桥镇主要是因为我们在陶朗加所有的生意,包括coffee shop也好lunch bar也好,都出售了,然后我们就在选择下一步去向的时候想随便升级一下房子,觉得在剑桥镇同样的房子,同样都是四房五房的新房子价位比起陶朗加要便宜。
反正就是各种机缘巧合的因素吧,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也在外面漂泊惯了,都很随性,特别是我太太,她很喜欢剑桥镇。
剑桥镇樱花盛开
月野兔:
目前在新西兰从事什么工作?
黄万力 Allan:
搬到剑桥镇之后我就在怀卡托大学继续完成我之前未完的学位。
月野兔:
育有几个孩子?分别多大?
黄万力 Allan: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11岁,女孩9岁。
月野兔:
作为二代移民,孩子们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黄万力 Allan:
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生在新西兰,我们生在中国呗。
好,当然,前面是开玩笑啊,他们看起来跟普通的中国小孩没什么区别,毕竟他们的父母亲是典型的华人嘛,但是呢,同时他们也在这边成长在这边接受教育,所以他们身上也有浓厚的Kiwi孩子的一些个性、一些特征。
因此,看起来他们的血统不是混血的,但他们的文化是混血的文化。
剑桥镇已弃置电话亭改成了置换图书亭
然而,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的两个孩子是生活在一个比较基督化的家庭里面,我们就非常注重信仰的教育,所以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在人生观也好,还是世界观也好,应该是目前为止来讲深受着基督的影响。
月野兔:
你和孩子们的成长背景可以说差异是巨大的,那么,在抚养孩子方面,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黄万力 Allan:
我们在抚养孩子方面其实没有什么困难,因为一方面我们也是比较早醒悟过来觉得不能按照老式的方法去教育孩子。
另一方面呢,也是因为我们都是在教会里面,他们同时也是在教会里面成长,教会或者是基督信仰本身就非常重视每一个信徒的夫妻关系、亲子关系,讲求家庭合睦,所以目前为止和他们都是保持很密切的沟通,他们也很愿意跟我们聊天,还挺融洽的,孩子们也很尊重我们的意见,我们当然也会尊重他们。
剑桥镇的教堂
最后,孩子们和我们沟通畅顺,关系亲密,也得益于我们坚持自己教他们中文,他们非常喜欢用中文和我们交流。
当然难免会夹杂英文,这个就需要父母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听懂一段中英混杂的句子,并且适当告诉他们纯正中文该如何表达,如此一来,两代人沟通才无障碍,关系才密切。
本来他们就还没有正式进入青少年期,所以后面的挑战应该更大,但是我相信在他们十几岁以前打定的非常良好的亲子基础会发挥作用,这点我还是比较乐观的。
剑桥镇的小学
月野兔:
说说在新西兰遇到过的最大的感动吧?
黄万力 Allan:
因为来新西兰的时间很长了,感动挺多的,无论是这个社会的人文,还是别的,我相信可能很多移民应该来讲都深有感触。
我想要说的最大的感动却是,在新西兰,我们有选择的自由,当然也别的自由,很多人可能会讲到心灵的自由等等,我是比较大的感触,就是一种选择的自由。
就是我在新西兰生活了十几年感觉到新西兰这个社会,他的社会风气也好,社会制度也好,还是本身这个国家所设计的制度也好,让生活的这里的人有一种很大的选择的自由。
从个人角度来讲,我们可以比较自由的决定自己想定居的城市,更换城市需要考虑的因素要比在国内要少很多,成本也要低很多,另外呢,我们可以有更大的自由去规划人生,实现一些个人愿望。
比如想重新回到大学读书啦,或者是生意做一段时间不想做了卖掉啦,去工作了,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这份工作不喜欢了又换一份,反正这种角色的切换,这种职业生涯的更改,应该来讲自由度是蛮大的。
这个不仅仅是发生在我身上,在我周围也看到许例子,比如我以前在梅西读书的时候有一位老师,他当时应该是教授了,他告诉我他40岁之前是一个农民,40岁以后就变成了一名讲师,目前是一名教授,所以这个在我们中国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叮叮的志愿是当一名农民,我敢说?
就好比我现在40岁出头,又重新选择去怀卡托大学读书,这个本身也是选择相对自由的一种表现。
新西兰还有一点我很喜欢的,就是可以有说No的自由,人不会迫于环境、人情、虚荣、压力等等不得以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可以比较随性随心的生活。
月野兔:
再说说在新西兰遇到过的最大的挑战吧?
黄万力 Allan:
至于最大的挑战,我相信对于你来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大的挑战当然就是要适应这个社会,了解这个社会,继而享受这个社会。
很多人能做到养家糊口,可能会去了解这社会,但他没有办法去享受这个社会。
你能享受遍地牛羊的大纽村吗?
我知道很多人生意做的不错,也赚很多钱,但我不觉得他是享受这社会,因为他看到新西兰负面的东西他就只想到中国的正面,所以呢,这种态度让他去哪一个国家都是一样,他回到中国可能又开始怀念新西兰的好。
月野兔:
你觉得老一辈华人移民和新近的华人移民有什么不同特质?
黄万力 Allan:
我觉得新西兰应该有三种移民,一种是最老的移民,基本上在中国改革开放以前就来的,60年代甚至是上个世纪的3、40年代就来了,还有就是我们,就是改革开放后的90年代末到2000年初这一批人,包括我在内也是这一批,还有一批是最近这几年来的,好像你们这样最近这几年出来的,我发现这三批人是很不一样的。
那些老移民,说实话我们对他们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们基本上大都说粤语,年纪很大,他们的后代也已经同化了,基本上也不太会讲普通话,比如老牌中餐馆,老牌的蔬果店,还有奥克兰郊区的一些菜农,基本上都是这些老移民,他们基本上也算是同化了,已经是成为这边的Kiwi了。
还有一批就是我们这一批90年代末到2000年初出来的,这一批和最近这几年来的新移民也不一样,这一批大多数是技术移民,所以他们学历、见识,还有经验,各方面来讲跟最近的一批新移民差别不大,但是在财力上来讲,因为我们当时来的时候,中国还不像现在发展的那么快。
我记得那个时候在国内的工资,如果在事业单位的话应该是6、700块钱,虽然说我后来跳槽了,到市场化企业去,一个月好像也就2000多将近3000吧,当时也算高收入了,那时候福州人工资应该是6、700块,所以我们这批移民应该大多数都是从最艰苦的工作开始做起。
就像我,什么都做过了,从建筑工地到清洁,到后面开coffee shop开lunch bar,这些都是属于很辛苦的生意,包括我周围的很多朋友也是,开便利店开洗衣店,当然也有做的非常好的,在高科技行业里面做的很好的也有。
总是来讲就是90年代到2000年出来的这批人基本上是从零开始,因为那个时候从国内带来的积储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带个一两万人民币就很多了,相当于一年的工资了。
最近的一批移民,我也接触不少,很多在国内至少都是小有所成的,有地位,然后呢,经济状况也挺不错,一来就买房子,也能够花很多钱让孩子留学,这些放在我们当时那一批移民简直是不可能的,我们都要奋斗好几年之后才买得起房子。
这些新移民切入点比较高,基本上我看也没什么人再愿意去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从售货员做起,蛮少的,很多人直接就创业,有的甚至直接就过来享受了,好像也不需要工作,有一些则利用国内原有的人脉和网络,非常方便的做起国际间的贸易。
我们当时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这么便利了,因为当时国内本来就没什么根基,所以区别还是蛮大的,我相信你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触。
因此,这个导致精神面貌会有点不太一样,我们这一批移民,相当多的人,应该是或多或少已经受新西兰社会的影响,一些思考的方式一些行为处事的方式已经多多少少被同化了,更新的移民因为刚来,又因为所谓的中国崛起,所以还保留了很多中国的思维,这也引导着他们的行为。
比如我曾亲眼目睹本地Kiwi和新移民沟通上的一些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情况,因为连我自己都会感觉到为什么会如此不同?
比如我的一些客户,本来事情都是很简单的,去处理一些银行的事情,但他为了显示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为了让银行足够重视,给银行讲一大堆他将来会给这个银行带来多大的收益,他将来会有多少资金进来,他将来能够有多少生意做起来。
他一直这样说,听得我和银行经理都张口结舌,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个业务,结果花了很多时间听他吹牛。
月野兔:
中国近十年经济发展迅猛,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黄万力 Allan:
最近中国十年迅猛发展,我到后面几年其实就很明确的感觉出来。
你问我后悔不后悔?我总的来讲应该是不太后悔。
当然人会去假设,如果还在国内我会是怎么样?我毕竟看到我的同学,尤其是大学同学,他们都发展得怎么样,那么,如果在国内的话我可能也会这样或者那样,因为我跟他们是同学,我应该是不会输给他们,我时常也会做这样的假设。
然而也清楚自己已经出来了,中国这十年发展那么快,但是不等于说我这个性格的人在中国那种发展那么快的情况下能够把握得住,我不确定,当然,是个猪站在风口上都会飞,也许买一套房子就可能暴涨十几倍也不一定哈,所以讲不清楚,但我觉得在新西兰呆了十几年应该是得大于失。
怎么讲呢?应该是不后悔的,这十年如果我在国内,也许会事业有成,也赚了点钱,可是最终也跟你一样想方设法要出国,最后也是殊途同归,然而所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更大。
所以我觉得还蛮庆幸的,因为我看到最近这几年反而都是在国内赚钱赚了不少的人千方百计要出国,通这个盘阵上来看,我觉得应该是不太会后悔。
月野兔:
大概多少年会回国一趟?
黄万力 Allan:
平均而言我四年左右会回国一趟,去年就回过一趟。
月野兔:
回国的感受是什么?
黄万力 Allan:
我的感受是中国发展很快,所以每一次回去,我的家乡的变化都很大,我感觉整个城区已经变了模样,我都认不出来了,整个城市的扩张很大,起码是我原来印象中的城市面积的三四倍。
我觉得中国至少从城市层面来看是蛮繁荣的,但是我同时也有很多乡下亲戚,所以我去走访了一些农村,农村给我的感觉真的还是蛮破败的,城郊的农村不算,说的是那些比较偏远的,基本上这些村庄都空了,很多房子都已经倒塌了。
对呀,这个真的是现实的问题,就是现在典型的福建山区的农村已经荡然无存了。
以前还是蛮有味道的,青石板的街道,两边都是青瓦或者雕花图案,因为有人家住,所以也有人修缮,现在去的话都是死气沉沉的,就留了几户人家,大部分是老人,也有些小孩,这可能也折射出我们中国的一些现状吧。
回国感受,怎么来讲?社会的面貌还是在进步,但是思想层面的东西可能还不如我们当时离开中国的时候。
90年代的时候信息还比较通畅,基本上我感觉那时候大家还不会太自大,当然也可以说我们太自卑,这另外一回事。
但是现在回去感觉国内的人蛮自大的,觉得中国已经世界第一了,有时候我们也有点哭笑不得。
反正我现在回去也不太一样了,现在回去大家都比较怜悯我,认为我在国外比较苦,哈哈哈。
月野兔:
未来的打算或者说愿望是什么?
黄万力 Allan:
我目前在读书,对于未来是未知的,我还没想过,但能确定的是希望把孩子好好培养,让他们长大成人,那么我们老两口也就过上一个舒服的日子,这应该也是比较低的要求了吧。
剑桥镇社区的樱花
加上我是基督徒,所以我觉得这一切也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上帝对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影响是彻底的,所以个人认为人生可以去规划,但是呢,最终会交到上帝的手中。
文字作者:受访者黄万力 Allan
图片:高林及网络
文字整理:月野兔
月野兔本人以独有的敏感触角感受中新两国的生活差异、文化碰撞、思想交流,坚持撰写既实用,又有趣,又能让读者产生感情共鸣的清新好文。
让月野兔本人与你们在一起,每天成长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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