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奥克兰】第一部 第1章：海滩命案

阳光拨开奥克兰清晨的薄雾，蔚蓝色的天空飘浮着一团团的白云，奥克兰是新西兰最大的城市，具有“帆船之都，白云之乡”的美称。

一辆日产越野汽车缓慢地驶入奥克兰城市中心王子码头，昨夜的雨水还积留在一些低洼的地面。码头静悄悄的，没有太多的人。开车的是一位欧裔男子，坐在身旁的是他的妻子，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后座上有两个小孩，小男孩年纪8岁左右，小女孩10岁的样子。

汽车驶入海港停车场，停车场就像是建立在海平面上的宽大平台，四周是蔚蓝的大海。坐在车里的小女孩兴奋地叫着：“妈咪，妈咪，我看到我们家的船了！”男孩子闻声也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从车里把头探出来高兴地往外看。

“我也看到了。”女人一边回答着孩子，一边侧身对开车的男人说，“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出海了，今天爸爸就要带上你们出海了。”女人拥着男人，轻轻一吻，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是的，很久都没带你们出海了，”男人转身对坐在车后面的孩子们说，“小伙计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Yes——！”孩子们兴奋地叫着，手舞足蹈。

男人关掉汽车引擎，车里飘荡着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孩子们兴奋地随着男人和女人下了车。

这天，奥克兰城市王子码头阳光灿烂，蔚蓝色的大海平静无波，确实是一个出海难得的好天气。王子码头上不远处是连接奥克兰城市中心和北岸地区陆地的奥克兰跨海大桥。桥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快速穿梭着，一面新西兰国旗高高竖立在桥顶上，在灿烂的阳光下随风飘扬。

大桥的另一侧，则是奥克兰城市中心船舶海港，停泊在海港密密集集的船艇，在海浪的拍击下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摇摆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安宁。

小男孩下车后直接奔向自家的船停泊的位置，男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追赶着奔跑的男孩。女孩和母亲在后面慢慢走着。

 “爸爸，这里有一只箱子。”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在船边停下来，指着海面对男人喊道。男人闻声快步走到自家的船边，他看见一只黑色的帆布手提行李箱在船舷边随着海浪的冲击漂荡起伏。

“在岸边上站着，先别上船。”男人警觉地对已经站在船边的男孩说。随后赶到的女人赶紧拉着小男孩和女孩并排站在一起，十分疑惑地看看四周。男人俯下身，伸手去拉那只手提行李箱。行李箱似乎很沉，男人很费劲才拉住系在箱子上的绳子。

女人心中突然感到一丝的紧张和不安，“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海港的管理员，这行李箱漂在海上不正常。”女人一脸焦虑，双眉紧蹙。

“我先拉上来看看，”男人拉起行李箱放到船边的平台上，打趣地回答，“说不定我们走运捡到宝贝了。”

行李箱是用尼龙绳捆绑的，男人从船上找来剪子，剪开捆绑的绳索，蹲在地上利索地拉开拉链。一股怪味冲鼻而来，男人鼻子抽紧，扭开脸，在阳光照耀下，他突然看见箱子里带血的浴巾和一只发白的人手。男人恐慌地“啊”地惊叫了一声，身体后倾，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女人也看见了那可怕的一幕，急忙用双手把小孩的眼睛捂住。

“快，快把孩子们带回到车子里去。”男人惊慌失措地对女人说。

“孩子们，我们快离开这里。”女人慌乱地紧紧拽住孩子们的手，忙不迭失地把围在她身边的孩子带回到车里，“你们不要下车，在车里等着。”女人惊恐的神情让小孩们也感觉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同寻常，孩子们乖乖地点点头，瞪着大眼看着远处忙乱的父亲。

男人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很快，三辆警车闪着警灯，伴随着警笛尖利的鸣叫，先后驶入王子码头。这警笛声划破了奥克兰复活节清晨的宁静与安详。周围钓鱼和准备出海的人群闻声朝这个方向聚拢过来，码头的管理人员也匆匆赶到了现场。

警察走下警车，来到发现行李箱的现场，“你好！”警察问男人，“是你发现行李箱的吗？”

男人还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他声音颤抖，不安地回答：“是的，我和家人刚到这里就发现这只行李箱漂浮在我们的船舷边。”男人用手指着不远处的船说，“出于好奇我想打捞上来看看，”男人的脸在阳光照耀下，额头浸满了汗珠，他用手背擦擦汗，“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当时我们都吓坏了。”

随行的其他警察走到船边，男人跟在警察后面，用手指着前面的一片水域说：“就是在那里，行李箱当时就漂在那里。”

不远处被打开的行李箱拉锁还没有完全关闭，隐隐约约能看见已经一只发白了的人手。在行李箱褐色的外罩下，那只手显得更加惨白。

警察走近行李箱，对行李箱和船只停泊的方位以及周围的环境开始拍照。另有两个警察用一个巨大的黑色胶袋把行李箱罩住，随后行李箱被警车拉走。一名警察对夫妇俩描述的情况进行笔录，一些警察在现场进行勘查。

在附近散步和钓鱼的人群围在警察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外，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新闻媒体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也陆续地来到这里，架起相机和摄影机开始报道新闻。

清晨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草坪上，露珠儿折射着光芒。安捷国际金融公司的总经理徐安杰，身穿一件白色的鸡心领T恤衫和一条蓝色牛仔裤，正在自家院子里清理一艘汽船。

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徐安杰放下手里的工具，摸出手机接听，电话那头是徐安杰的好友康世民,“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时后就到北岸Takapuna码头。”徐安杰一边跟康世民打电话，一边把刚买的钓鱼竿和鱼饵放进船舱。

康世民是徐安杰前妻甄妮的大学同学，甄妮和康世民的妻子方卉是大学同班同学，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复活节长假期，徐安杰约上康世民一家出海去钓鱼。

徐安杰的家坐落在海边不远处白色木板结构的二层小楼。底层是宽敞的客厅和厨房，客厅四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飘荡。二楼有三间卧房，其中一间带主人卫生间的卧房是朝南的，常年沐浴着阳光。卧室外还带有一个宽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得见远处的海洋和掩映在树丛中依山而建散落四处的房屋。

前庭的花园里，草地修剪得十分平整，沿着围栏盛开着各色的花朵，庭院的四角还种植着几株高大的热带棕榈树。徐安杰在庭院里清理着汽船上的东西，船的前面停放着一辆越野汽车，徐安杰一边聆听着汽车收音机里的广播，一边试图把船上的拖把挂在汽车后部的挂杆上。

收音机里播放着当天的新闻，徐安杰听见播音员提到，今天清晨在奥克兰王子码头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尸体被藏在一个黑色手提行李箱内，警察正在调查此案。

徐安杰侧耳细听了一下新闻，心想这大过节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太不吉利了。他把船勾挂上汽车后面的挂钩后回到屋里，关上大厅里的窗户，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又给康世民打电话，“世民，我现在从家里出发啊。”

“没问题。我这边也一切就绪，半小时后北岸码头见。”康世民在电话里回答着。

康世民在奥克兰经营房地产开发，他家靠近出海的北岸码头，放下电话，康世民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儿子皮特说：“儿子，我们出发钓鱼去。”

“噢，钓鱼去咯！”听爸爸说出发，7岁的皮特显得特别兴奋，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帽子，朝在厨房准备食品的妈妈尖声地叫唤道：“妈妈，快一点，我们要出发了。”

“哎，来了，来了。”一身白色休闲装的方卉腋下夹着一个大草帽，手提一堆食品，一边应答着，一边走向客厅。她看见客厅的电视机还依然开着，便摇摇头，用电视遥控器关掉皮特忘记关闭的电视，穿过客厅过道走向车库。

车库大门敞开，康世民已经在车库里发动汽车。外面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康世民和皮特已经坐在车上。皮特坐在后座上，头上还歪戴着一顶棒球帽。方卉打开副驾驶门，上了车。“你们就是知道催我，电视也不关掉。”方卉系上安全带埋怨地说。

康世民没有理睬方卉的抱怨，看见大家都已就坐，一脚油门，日产四轮驱动汽车驶出车库，车库电动门“砰”的一声，缓缓地下行关闭。

康世民心情不错，他打开汽车音响，一曲舒缓悠扬的轻音乐传了出来。康世民一向喜欢在车里听音乐，特别是节日出门开长途。他驾驶着汽车转过宁静的小区街道，驶入车流来往的大街向北岸码头前行。

由于是节日长假的第一天，主街大道上车来车往，不时见到一些汽车顶棚的行李架子上捆绑着出门度假用的橡皮艇、山地自行车、冲浪滑板等。行进着的汽车里，每个人似乎都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迎接这个西方人十分重视的复活节长假。

康世民开车来到奥克兰北岸Takapuna码头停车场的时候，徐安杰已经在码头等待康世民一家。

康世民把车停好，从车上取下来一个精致的鱼竿扛在肩上。方卉一手提着食品，另一只手牵着皮特，走向在码头等待的徐安杰。

“来帮把手。”徐安杰把一根系在船头的粗绳子递给走过来的康世民。

船还停在码头斜坡的拖车上，挂钩系在车后。徐安杰需要倒车把船推行到码头海边上，然后一个人把拖车上的挂钩解除，再顺势将船推入海里。

“你拿着鱼竿。”康世民把鱼竿交给皮特，朝码头的斜坡走去。

大海碧蓝无边，天海一色，不断卷起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康世民站在码头斜坡的海水里开始推船，船顺着汽车倒行的推力，往斜坡滑下去，康世民熟练地从车后解除船的挂钩，船沿着拖车上的滑轮快速滑向大海。康世民的手里还拽着系在船头的一根粗绳子，控制着船的入海速度。

康世民对站在斜坡上的方卉和儿子说：“好了，你们上船吧。”

徐安杰把车开到停车场，走回到船上。

已经上船的方卉看见徐安杰，对皮特说：“叫叔叔了吗？”

“叔叔好。”皮特看着徐安杰有点腼腆。

徐安杰慈爱地拍拍皮特的头说：“你这小子，个子长得蛮快啊，一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皮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跑到康世民身边，康世民已经站到驾驶舱，开启引擎，白色的水花随着发动机的转动翻滚。船艇在海浪的拍击下轻轻晃动，船在马达巨大的轰鸣声中，带着层层白色浪花，缓缓向大海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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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声明：谭厚文 著 上海：文汇出版社 2018年6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