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我的新西兰
- 作者: 托尼
- 简介: 公号《我的新西兰》,这个我,其实可以代表每一个在新西兰的华人,并不仅仅是我自己。因为对人文故事一直以来的热爱,在这个人生阶段,我的小理想是做一个海外华人人文故事的公号,突出真实,即便因此而不完美。感谢第一年(2017年)就有100多位作者通过这个公号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期待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记录生活。
作者:托尼
来源:我的新西兰(ID: myNZtrip)
马上又是老兵节了,天维问我有没有打算写啥?如果没有计划,那就把去年那篇《老兵不死,只是凋零》转载了。我说要不那就继续发去年那篇吧,毕竟对于老兵节,这一年其实我也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新的感触。
为此,我也将自己去年的老兵节的文重读了一遍,觉得写得其实太过感性。时间过得真快,这又是一年了,我问自己,这一年我有哪些经历是和老兵节有关的呢?一个北岛的小镇跳进了我的脑海,那就是去萤火虫路上的Huntly。
去萤火虫路上会经过Huntly, Pirongia, Cambridge, Kihikihi,Otorohanga,这些小镇都因为某个原因让我有过写作的想法,但成文的只有2个,Pirongia(点击阅读),和Cambridge(点击阅读),提笔未完工的有Otorohanga和Kihikihi。只有Huntly是从未让我有过写作的灵感和欲望。
这个镇最初吸引我的注意,是那两根几公里外就能看到的烟囱。做为重工业的象征,如此高大的烟囱在新西兰极为罕见。随后在即将进入小镇的路右侧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公共墓地,附近民宅的篱笆墙上都挂着老兵节的象征:罂粟花。穿过小镇时,路的左侧厂房侧面写真醒目的横幅“We remember our world war I hero.”(纪念我们的一战英雄们)。
毋庸置疑,这个小镇以及这里的人们与澳新军团节一定有着较强的联系。在这个老兵节来临的时候,我想去找找具体是什么。当我在谷歌里寻找Huntly和一战时,跳出来一个吸引我的东西。奥克兰的Helen Vail从2008年的3月就开始做一件事情:一个个拜访遍布新西兰各地的一战纪念碑。为此,她还专门开了一个博客
(http://100nzmemorials.blogspot.co.nz/)
她的网站有着很多关于一战二战的新闻链接和相关网站。我就随着眼球随意的浏览下去,不知不觉点开了两个挺让人动容的故事。
一个家庭的战争纪念馆
这篇 THE GUARDIAN 的新闻记录的是一位一战中阵亡的法国军人Hubert Rochereau的故事。1918年21岁的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兵荒马乱的年代,他的父母并不知道他葬在何处。只到4年后的1922年,他的父母才在一个士兵墓地发现了他,并将他归葬故乡Bélâbre。
下面照片中的就是戎装的他。(本节图片都来自GUARDIAN网站),一个英姿勃勃的21岁少年经过战争的洗礼,有着与年龄不一致的成熟。并没有我们“习惯”的军人那种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更多是一丝茫然。
一战始于1914年7月28日,结束于1918年11月11日,他倒在了战争结束前的几个月。我无法想象这对父母心中的悲伤,以及战后他们如何用这4年时间寻找到儿子的墓地并安排了归葬仪式。但他们做出了一个很特别的决定来纪念自己对儿子永不消逝的爱:永久的保留儿子的房间,让这里就像他刚刚出征时那样。随后,他们用砖头密封了这套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
1935年,随着二战临近,这对年迈的父母担心他们无法保全这个秘密的纪念馆。他们寻找到了当时的一位有实力的部队将领General Eugène Bridoux,将整套庄园捐赠给了对方,条件是保持儿子的房间500年不要改变。不得不说,这对父母的政治敏感度是很高的,4年后的1939年9月1日,二战爆发。
这位将军信守了诺言,没有动过这个房间,直到1945年9月2日二战战争结束。可惜岁月弄人,曾被这对父母倚靠的实权人物的他,因为曾在法国绥靖政府任职而判刑,最后逃亡海外并于1955年去世。
法国政府后来缺席审判他死刑,财产充公房子对外出租,但于50年代后期又归还给了这位将军的孙女。她曾在这里居住,也从父辈那里知道这里有一间神秘的房间。出于好奇心,她和家人打开了这间房,而这就是她们看到的尘封的历史:
书架上还陈列着他儿时看过的书籍,虽然布满尘埃;床头,墙上,书架上摆满他和家人的照片,还有和他一起阵亡的朋友们。他的军帽依然保持着鲜艳的颜色,靴子和军刀是房间的主要摆设。
那件蓝色军服仿佛穿越时光,从那张黑白照片上来到了今天。你似乎能感觉到这位军人并未逝去,仅仅是走开一会。但那件破损的军服却提示你,时光已经过去百年。仿佛花瓣已经衰败,即将飘落,所以麦克阿瑟将军的名言:“老兵们并没有死去,他们只是凋零。”才那么脍炙人口。
房间虽然精美,但却总有些让人窒息。只有最后这张照片,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让人感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不知道这位士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否有那么一刹那回到故乡明媚的春光里呢?
这个房间是一个家庭的战争博物馆,是一个家庭对于战争的记忆。战争是残酷的,但我们却能通过这对父母用如此特殊,而又厚重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对儿子的爱,不得不让我动容。比较巧合的是,虽然他是一个法国士兵,但他阵亡的日子却正好和澳新军团日只差一天,4月26日。
我们很多时候对于战争的记忆是模糊的,因为它似乎离我们很遥远。而这种遥远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我们与阵亡的人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们听到的是数字,而不是生命。
儿时我家里曾挂着一幅“烈属证”。我对此并没有直接的记忆,因为爷爷和父亲似乎从未太详细的提起此事。我是后来从当地县志里面了解到曾祖父李月廷的生平,地主出生的他却参加了革命,年纪轻轻就丢下幼子牺牲了。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和头像,也没有任何遗物。甚至我们连祭奠他的地方都没有,因为牺牲后的他被抛进了滚滚长江。所以,虽然血脉相连的,我对他的印象却始终是模糊的。
人民英雄纪念碑是宏伟庄严的,但在我的记忆里,最让我无法忘怀的却是母亲故乡湘鄂赣边区红军烈士墓林。我记得墓地周围特别多树。但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参观后面的纪念堂。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没开门,我是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一排排的人头小照片,上面有名字和出生年月。绝大多数人牺牲时应该是不足20岁的,你能想象这对于一个6岁小孩带来的心灵震撼。
湘鄂赣边区红军烈士墓林 图片来源网络
无论是这些纪念碑,还是那位法国二战士兵的父母的家庭纪念馆也好,还是HUNTLY的一战二战纪念碑,其实都是想纪念故人。毕竟每个阵亡的士兵,虽然只是无数数字中的一个,但对于他的家庭,那就是全部。
澳新军团日,纪念的军人中自然有曾与我们中国在越南,朝鲜交战的阵亡军人,在这两场战争中我们是敌人;但在一战和二战中,他们又是我们并肩战斗的盟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滑稽又特殊,做为一个大陆成长的华人,每次参观奥克兰博物馆的军事馆部分时,我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有时,我甚至会自问:如果有一天再次发生战争,我和我的子女们将以什么身份参与其中呢?这个问题恐怕是绝大多数一代华人和二代华人共同的困惑吧?
也许,只有家人永不消逝的爱,
才是世间最普世的价值和最广泛的认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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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稿 | 托尼
排版 | EL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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