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名称:我的新西兰
- 作者: 托尼
- 简介: 公号《我的新西兰》,这个我,其实可以代表每一个在新西兰的华人,并不仅仅是我自己。因为对人文故事一直以来的热爱,在这个人生阶段,我的小理想是做一个海外华人人文故事的公号,突出真实,即便因此而不完美。感谢第一年(2017年)就有100多位作者通过这个公号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期待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记录生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家万户摆地摊。
如雨后春笋一般,地摊这个曾经被妖魔化的商业形态回来了。
我虽然遥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但也能从中文媒体和朋友圈感到这股时代的潮流。有人质疑这是经济下行的权且之计,有人赞赏这是务实之举,能保护弱势群体;有人说这会是压倒实体商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有人说地摊会对电商带来实质性的打击。
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传统商业形态能够引起这些争议言论,而且两方能公开就事论事的讨论一件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个好事,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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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地摊其实挺亲切的。
2014年我回国去上海工作时,从浦东机场坐时速高达300公里的磁悬浮到杨高东路站出来,穿过天桥时看到那些小摊贩还挺有几分亲切。我甚至还花了几块钱买了个小电筒,因为我想当晚入住公司安排的住宿,出入可能会有需要。
我有买地摊货的习惯,但并不仅仅是省钱。我成长的那个年代就是地摊经济的时代,那几乎是我儿时记忆里关于商业的全貌。学校门口都是各种卖货的,一个平板车带着家当,有卖发糕,馄饨的,凉粉的,有卖写字本和明星海报的,各种东西看花眼。
从学校回家有两个方向选择,一条是走中山大道,然后穿过附近的商业一条街到家。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它的名字叫茅草街(发音 gai 该),但那个时代在一个小县城孩子的眼里那就是大千世界。
因为和学校门口的地摊不同,这里是有政府统一做的遮雨棚,虽然并不能完全遮风挡雨,但还是要好很多。有个棚子的地摊那就是高级版,天花上都挂满了各种东西。
每天那里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一个小县城哪来那么多人?因为多年后我回故乡,再走过那里时无比冷清,人都不在了。是他们原本就没有那么多,还是一个孩子记忆的偏差呢?又或者是时代的变迁,四五线城市的人都外流了?似乎都有可能,我不清楚。
但我更喜欢走的是另外一条回家的路。这是一条大路,我已经记不起它的名字,好像是东方大道?只知道这是一条两边有钢铁厂,化工厂,水泥厂,磷肥厂的大路。车来车往,很是热闹,但很危险。我就见过几次车毁人亡的惨剧,所以每次走的时候都尽量在路边的杂草里走。
这条路诱人的地方是,离开学校后会穿过一个地摊菜场。和茅草街比起来,这是另外一个更让我好奇的世界,我喜欢看菜场里养在盆里的小龙虾,甲鱼,黄鳝,鲫鱼等等,有时也有卖小狗的,那总会让我们几个同学呆在那很久不愿离去。
我甚至还有一次看到过用板车拖来的几百公斤的中华鲟,当然这个其实是违法了,第一次知道长江里还有2米多长的庞然大物,我都看呆了。一个靠着长江,境内湖泊众多的小县城的菜场,总是生机勃勃的。
走完菜场,就是那条货车飞驰的工业区的大道。那个年代我们不懂污染的含义,看着高高烟囱冒出来的黄,黑,白色的浓烟,虽然觉得难闻,却似乎有些骄傲,因为我们这个小县城是周围县市中率先开始发展工业的。但我选择这条路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奶奶在这条路边摆地摊。
我一直觉得我的奶奶是个有眼光的人。
我说的眼光是就她自己的教育程度来说的,因为她就是那些小说里提到的“扁担掉到地上不知道是一字”的人。在那个女性地位卑微的时代,她的名字甚至都模糊化了,我只模糊的听长辈聊天提起似乎叫幺儿,就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
但她对历史的进程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在解放初期就决定一家从农村搬到了镇上。这个在中国城乡人口流动固化前夜的决定是具有前瞻性的,因为城镇就是城市户口,继续留在村里,那就是农村户口,城乡差别在后面几十年里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轨迹。
我记忆里奶奶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因为她会摆摊。
我2岁时曾短暂和她一起在那个小镇住过,那个房子都是麻绠做的,糊了泥,再贴上报纸。多少年后我都记得地面也是泥的,走得多了坑坑洼洼带着反光,看起来像鹅卵石一样。那时候她有没有摆摊,我不记得了。
我读小学时,父亲已经把她和爷爷接到县城了。因为条件有限,我们没法住在一起,他们就住在我放学回家的途中另外一个地址。奶奶继续在县城过着农村的生活,单位院子里有池塘,每家每户有一小块菜地,还各有一个猪圈,另外一侧就是货场,堆满各种化工原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顶着刺鼻的气味爬上黑黑的沥青块玩,因为鞋子黏黏的很好玩。
奶奶会进一些货,然后在马路边卖东西。因为附近还有一个中学,人流也还是不错的。她卖得最多还是夏天的凉粉,烧好冷开水,洗过手,然后用手帕包着凉粉籽不停的捏,最后加点石灰,过几个小时竟然就能成为美味可口的凉粉!那是比多年后可口可乐还好喝的东西,但我再也没有喝到过这属于记忆里的味道。
我还曾经将家里吃的饼干拿给我奶奶去卖。单位院子里的葡萄还没熟就被孩子们摘了,我也摘了一串,绿绿的酸得不行。我拿给奶奶,她也把它卖出去了,她说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总会有人喜欢,便宜点总有人要。
后来大一点,父母带我去武汉。从小县城到武汉,在80年代是一场艰苦的旅行。需要长途近10个小时,晕车的我胆水都会吐出来。但看到这个繁华省会城市的高楼大厦和商业广场,我惊叹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当然,那个年代武汉的地摊也不少,街头巷尾更是弥漫着各种食物的气息。
儿时的武汉只是零碎记忆,但在武汉读大学的四年却终身难忘。母校所在的位置位于武昌桥头,黄鹤楼畔,这里离司门口非常近。
我们同学也常去那里逛街买地摊便宜货,我自己人生第一次摆地摊就是在这里开始的,故事还得从我们宿舍老大说起。
(待续)
*文中图片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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