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纽国】我身边的印度人

10月20日-21日印度最大的节日-排灯节，刚来新西兰时正逢排灯节季，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活动，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第二年，第三年都去现场感受了节日氛围。在新西兰，除了白人，你能见到的最多外来民族应该就是中国人和印度人了。虽然奥克兰每年都有各个国家日活动，但最具影响力的当属10月份的印度排灯节日，和2月份的中国元宵灯会。

*排灯节，印度全民庆祝的节日之一，这一天人们在自家点上缤纷的彩灯，驱除邪恶，敬拜女神Lakshmi，祈祷财富。

在新西兰的3年多中，我接触最多的外国人应该就是印度人，忽然很想写写我接触过的，身边的印度人。

最近距离接触的是我刚来新西兰时合租的2个印度室友，一个来自印度，一个来自斐济，都信仰基督教。来自斐济的哈莎吃牛肉不吃猪肉，体型异常丰满，却追求者不断。她几乎躲在自己房间不出来，所以对她无甚了解。

来自印度的苏珊不吃牛肉，可以吃猪肉和鸡肉。苏珊又高又壮，在理疗室做推拿，打曲棍球，跳起舞来就像麦克杰克逊。当就我们几个人在家的时候她超级开朗活泼，我们常常拉上窗帘，放起音乐，随着音乐疯狂摇摆，也会跳舒缓华尔兹，恰恰，她总是跳男步。当有人来访或者我们出去参加派对时，她腼腆害羞，拍照永远躲在后面。

29岁的她从未谈过恋爱，她说她只会接受她爸爸给她挑的老公。我问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你爸爸说就是这个人，你就可以跟他结婚？？！！她说是的。每次看电影，她都要求看傻乐傻笑那种，或者儿童片。有一次我和白人室友都要求看《日记本》看到床戏部分时她就跑了。

她打曲棍球的俱乐部有个白人男孩汤姆喜欢她，向她表白，说再过两个月就要去苏格兰培训，一去就是2年。我听她说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小心动，但我问她会接受汤姆吗，她说他要去苏格兰2年，就算不去也不可能，她将来的丈夫只能是她爸爸挑选同意的。

苏珊在新西兰10年了，还是像刚离家的孩子一样每天和父母视频，跟她妈妈分享所有小事譬如中午吃了什么，下午要做什么。

她从一开始来读书到毕业后再读书，找工作，10年了还是工签，一直没有办下来身份，因为她的工作工资都满足不了她的专业办绿卡需要的职位和薪水，只能一年年地续工签，她的老板支付她非常低的时薪，除了房租，油费，生活费，她没有存款，一直靠她爸爸给接济。她家在印度当地是富户，她在新西兰的这10年，她爸爸在她身上前前后后花了20多万纽币。又到了工签续签的时候，要付律师费，签证费，支持工签的工资增值税（这部分应该是雇主付，但是雇主不愿意支付这部分税）现在她不敢再找她爸爸了，因为如果她说在新西兰缺钱，她爸爸就会让他回国，给她安排结婚，从此过所有印度女人该过的生活，但她说她不想。

我问那你怎么办？她说我把我的车子换成小的，再卖掉iPad和黄金（印度女人都有很多黄金）

在我搬离合租房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抓狂于这样的签证和经济问题之中，此后我多多少少接济过她几次，再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

我在新西兰工作的第二家公司虽说是一家美国公司但由于技术部门高层是个南非印度人，印度人几乎占领了技术部门的半壁江山。技术部门中的一个组长是菲律宾人，菲律宾人就占据了剩下一半中的半壁。

话说印度人，我一开始的邻座是巴基斯坦印度人卡西夫，虔诚穆斯林，严格遵守古兰经，服从真主安拉，斋戒月白天不碰任何水或食物。我的午饭如果有猪肉，我也会离开座位吃，不想触犯他的戒律。

卡西夫从巴基斯坦出来一路在迪拜，挪威都上过班。开始我们相谈甚欢：聊户外，聊宗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同宗），聊地理，聊战争，也聊娃。。。但慢慢发现他其实是个非常能嘴上功夫的人，所有的会议他都理解领导发言精神，积极提问，问的都是上得台面没实际意义的问题；所有的论坛或者演讲他都有份，奖品，夸奖他也都有份；永远穿着体面，衬衫西裤。可是他会跟不同的人就同一件事情说不同的话，工作中最简单的（指对IT同行的人）xPath都搞不定，于是我和他也就止于寒暄之交了。

另外还有三个同事，我们在同一个项目组，两个是开发员，另外一个测试员。

开发员之一阿尼尔，说话有些结巴因为语速超快，一开始不太喜欢他，觉得他好大喜功，慢慢发现他技术很牢，写出的代码一般没有太多致命错误，给他报的问题也可以在不产生新问题的情况下解决。公司高层动态他都关注和领导总是有的说。最后我俩的项目几乎无人问津，领导给我们3个月时间，他想尽量一个半月做完就可以参与邻组的项目，那个项目有更多新技术。

之前阿尼尔给我的印象是个蛮摩登的知识分子，接触久了，才发现他原来恪守清规。阿尼尔是素食印度教，他说其实在印度都已经有很多人不完全遵守教规，开始吃肉，但他会继续遵守，他说他儿子以后大了如果想要吃肉，他不会阻拦，但不要在他的家里，也会跟他说至少不能吃牛肉，那样是对神灵的不敬，就像他不会用供奉贡品的盘子吃饭，那样也是不敬。

另外一个开发员叫巴拉，刚来新西兰3个月，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来是个新人，没那么自信，比较胆小，写的代码漏洞百出，对所有人都很和善。永远笑呵呵，你怎么说他也不会生气。我以为他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后来才知道他已经是有两个孩子，年近40的人（不得不说印度人的皮肤禁得起岁月）。来新西兰之前他一直在迪拜，刚到新西兰正好是冬天，他每天都喊好冷。

今天正好是巴拉老婆孩子抵达的日子，我们所有人都问他，是不是特激动？阿尼尔说你看他的脸都散发着光芒，可是我却看出来焦虑？问他老婆来了你担心吗？他说不是，他工作上的一个任务一直不顺，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都没心思想老婆孩子要到的事情。

巴拉的老婆其实是他的表妹（他妈妈妹妹的女儿），巴拉说他其他家人都说他幸运，他喜欢表妹，表妹也喜欢他，于是双方父母都愉快地定下了婚事。

有一次聊到重男轻女，问为什么印度人不想要女儿，他们说因为女儿太贵，嫁出去一个女儿要花好多钱，巴拉说她妹妹出嫁，他花了大约10万纽币。

之前苏珊说她会跟她爸爸帮她选的任何人结婚时我无法理解那样的心态，诧异之极。慢慢地才发现，在印度，就算是现在，就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家庭，媒妁婚姻依然是主流，且孩子们都遵从父母的安排。除了巴拉娶了自己的表妹，阿尼尔的老婆，还有后面要介绍的测试员的老婆都是父母安排的。

我问那以后生活不愉快了怎么办？他们说其实自由恋爱的婚姻更不牢固，因为没有双方父母的支持和干预，很容易解散，你看西方社会自由恋爱却又那么高的离婚率。我问那印度人离婚吗？他们说几乎不会，因为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不是你想离就能离的，而且就算你冲破所有束缚离了，你在社区就无立足之地了，而印度是一个社区观念特强的民族。

巴拉的老婆孩子还没来的一段时间，他每天奔波于各处找房子，我问你要找什么样的房子呢？他说要至少两房，独立出入，好学区，印度人社区。我才知道大多数印度人在买房子或者租房子的时候就是要找印度人的社区，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一些区的印度人明显那么多。

最后一个想说的是同项目组的测试员阿朔克，他50多岁，女儿在美国工作，大约18年前来的新西兰，现在名下至少有7套房产,都是留给女儿的。他每天来公司上班也就是打发时光，跟这个侃两句，找那个聊两句，18年如一日测试相同的几个系统。

印度人对美国的热情体现在于会想方设法送孩子去美国，谈对象时首先考虑美国身份的对象，他们几乎都有出国梦，介绍对象时如果没有美国就加拿大澳大利亚再其他各个国家身份，最后才是身在印度的人。

印度人总的来说特别重家庭，重父母，重宗教。文化跟我们很接近，所以我和印度同事自然而然比和白人同事更亲近（当然最亲近的还是同胞）。

他们和我们一样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譬如离开座位不会想起来把椅子送到桌子底下，要借你的笔不问你拿来就用，你正在说话随时打断；吃完饭洗完碗不太记得清理台面，等等。

他们跟我们一样，重视子女教育，所有钱都花在孩子身上，为孩子将来存款。

他们热衷于挣钱存钱，几乎不消费，巴拉说只有银行有存款了他才有安全感。所有消遣享乐的场所很难看到他们。

他们可能有很多人喜欢糊任务，浑水摸鱼，但这样的人不单单存在于印度民族，其他民族一样有。

他们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就像所有其他民族。有人得过且过，有人积极进取，有人随和亲近，有人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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