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到新西兰丨移民，更好的生活？

最近我在阅读一本关于移民生活的书，叫做Better Lives - Migration, Wellbeing and New Zealand (《更好的生活-移民，福祉与新西兰》）。这本书是BWB Texts系列中的一本，这系列图书的特点是小开本大主题，由新西兰顶尖作家和各领域行业专家执笔介绍新西兰历史、回忆录、当代社会问题如科学、环保、移民等。

新西兰是一个移民国家，超过1/4的新西兰人口都是在海外出生的，而在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这个数字可以达到40%。然而移民问题始终是个大难题，从《怀唐伊法案》的起草签订到现如今移民政策的变更，国家应该引入多少移民，哪些人是“正确的人选”，诸如此类的话题争论不休，在这个问题上人们的情感也总是战胜理智。

谁的福祉

对于福祉首要了解的问题是：谁的福祉？答：当地居民和潜在移民。

福祉框架让新西兰政府思考政策制定会影响多少人，哪些移民是“正确人选”。

过去50年来，持有新西兰短期签证和长期移民签证的人数越来越多，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西兰移民政策从侧重生源国的考量，转向侧重新移民对新西兰潜在经济贡献的考量。除了人权和家庭政策外，移民政策的设定都是围绕着增加工作，经营，自费留学这三类移民人数，同时弥补新西兰本国居民赴海外求学工作对本国的损失。

这里我们来看一个概念“Net permanent migration”（净永久移民），新西兰统计局统计的标准是根据旅行者在新西兰境内与境外停留的时间计算，而非根据人们的签证状态。任何计划在新西兰求学工作生活12个月以上的人士都被统计为permanent and long-term arrival（永久和长期到达）；任何在新西兰生活1年以上，出境后打算离开新西兰1年及以上的人士，被统计为permanent departure（永久离开)。

Net permanent migration（净永久移民）的数据和四类人群有关：New Zealand citizens leaving（新西兰公民离境）, New Zealand citizens returning home（新西兰公民归国）, non-citizens arriving （非公民入境）and non-citizens departing（非公民离境）。

澳大利亚公民只有很少的限制便可以在新西兰生活居住。除此以外，四类人群中只有非公民入境是受到新西兰政府控制的。从历年数据可以得知：获得永居居留权签证的人数是趋于稳定甚至有所减少的，而短期工作和留学签证的持有人才是拉高新西兰统计局中permanent and long-term arrival（永久和长期到达）数字的主要人群。

移民对经济的影响

太平洋岛国居民移民新西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300，岛国居民先是从Bismarck群岛到达Solomon Islands（所罗门群岛）的东边的瓦努阿图，斐济，新喀里多尼亚，萨摩亚，然后到达西边波利尼西亚的纽埃和库克群岛北部，然后是东波利尼西亚的复活节岛和夏威夷，最终是南波利尼西亚的新西兰和附近岛屿。

十六世纪以来大英帝国殖民扩张，在很多地方建立海外殖民地包括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南非和新西兰。工业革命以后大批英国人移民到New World（新世界）。到了二十世纪，虽然还有一些国家依附于以女皇为首的英联邦，很多殖民地都脱离宗主国，建立独立政权。

二十世纪以来人们为何会移民呢？这里我们从经济发展角度出发，将移民划分为几类：

一类是发展中国家公民移民到发达国家：移民为了更好的生活，获得更佳教育，医疗资源，更高的收入等

一类是发达国家公民移民到发展中国家：移民原因主要是在发展中国家投资

一类是发达国家之间移民：如新西兰年轻人移民澳大利亚为了获得更好的教育和工作，澳大利亚的老年人移民新西兰为了得到更好的养老生活。

通常经济学家用GDP per capita（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来衡量移民对一国做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贡献，Julie Fry和Hayden Glass在Going Places中讲到，移民通过一系列渠道影响一国的经济，最终通过增加GDP或作为GDP的一部分来衡量其贡献。移入和移出都影响总人口。移民直接影响劳动力和资本对商品服务的供求、进出口、和投资。移民影响生产力、劳动力市场、财政平衡。

移入人数增加使得一国的总人数增加，移出人数使总人数减少。更多劳动力带来更多产出，更多消费，更多人有购买商品和服务的能力。移民提高生产力，如果移民的年龄低于社会整体水平，将有助于减缓老龄化和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不足等问题，移民相比本国公民，工作更加努力，收入更高，能够带动周围本国公民的工作效率。

移民的到来也伴随着成本的增加。移民需要住房、教育、医疗。有人说移民抢占本地人就业机会，拉低工资收入标准，移民大量购买投资房屋，抬高房价，移民大量涌入挤占本地教育医疗资源，移民也没有很好融入当地社会，而是和自己本族同胞抱团，等等。

而从数据来看，短期内移民增加劳动力，移民为得到工作和本国公民竞争会减少本国公民工作机会甚至降低工资水平。长期来看，移民所以对工资和雇佣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特别是对于技术短缺岗位，移民的出现可以填补行业空白，移民还可以弥补某些地区劳动力不足的情况。然而移民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因为引进移民会导致一国经济过于依赖移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雇主可以培训本国公民，提高工资待遇，或者转向资本密集型生产方式（如采用新技术）缓解劳动力不足。

移民促进商品旅游投资贸易。贸易机会，信息交流和科技进步促进更多移民。移民带来国外市场信息，人脉资源能够提升贸易资本流动和国际生产体系。移民对进口的影响要大于对出口的影响，受益最多的移民是那些能采用当地商业操作模式，迅速抓住机会，同时又和生源国保持紧密联系的人。有数据显示移民促进外商直接投资（FDI）。

移民对住房的影响取决于移民集中在哪里，在新西兰停留多久，他们需要怎样的住房。新移民刚到新西兰时大多租房，居住15年以上随着积蓄增加和建立家庭，开始选择购房。移民对住房的影响（房市和房价）十分复杂，但是很明显经济向好时移民人数和房价都增加。

大多数移民到新西兰的人是年轻的劳动力，他们向新西兰纳税，然而税赋和消费并不能够增加GDP，他们仅仅是从纳税人手里转移到政府开支中。据新西兰的商业经济研究咨询公司介绍，移民的净财政贡献（平均每人$2,653）远远超过本国出生的公民($172)。（2013年Business and Economic Research Limited数据）。当移民退休后，纵观一生他们对新西兰的财政贡献与本国出生的公民几乎无异。

总的来说，从数据角度看移民做出的经济贡献十分有限。

衡量福祉的方法

目前新西兰统计局通过3种GDP计算方法衡量福祉：

支出方式：个人，企业和政府最终购买的商品和服务；

收入方式：在生产过程中缠身的全部收入和支出

生产方式：全部销售额-中间投入价值，或生产过程中每个阶段的附加值综合

是否采用GDP衡量福祉反映出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两派的不同观点。宏观经济学一方认为GDP既可以作为衡量福祉的依据，也可以作为福祉的目标，而微观经济学一方则认为首先应该考虑如何衡量个人福祉，然后再选择有效方法将其叠加。对GDP的批评在于：

GDP不能衡量志愿者工作和家政工作；

由政府直接提供的服务如公共医疗和教育只部分记录在GDP中；

GDP记录了给非居民支付的工资，却没有记录公民在海外的收入；

最后，金钱不代表一切，因为移民对社会做出其他方面的贡献不能用数字表现出来，如增强社会凝聚力，加深《怀唐伊法案》关系，等。在1934年美国作者Simon Kuznets就提出GDP不是衡量福祉的标准。

2011年为纪念经合组织OECD成立五十周年，OECD提出了Better Life更好的生活，旨在了解哪些因素提升个人和国家福祉，如何提升福祉。为实现这一目标，OECD发表How's Life《生活如何》，并在其中刊登了历时十年研究的福祉框架，日后在www.oecdbetterlifeindex.org互动网页不断更新研究结果。福祉框架有3大支柱：物质生活状况，生活质量和可持久性。它衡量的是结果，而非投入（支出）或产出。举个例子，这个框架衡量的是健康状况，而不是对健康的支出和手术次数。它还包括大量的个人数据。

就物质生活状况和生活质量两大支柱，Better Life引入11个指标，包括健康，生活-工作平衡，教育，社会交往，公民事务参与与管理，环境质量，个人安全，主观幸福指数，收入与财富，工作与工资，和住房。

现在我们登录Better Life网站来看下新西兰的情况。新西兰的福祉相比其他OECD国家要高，在上面的11个指标中，新西兰有2项指标低于平均值：一个是生活-工作平衡，15% 的雇员工作时间过长，超过OECD的平均值11%；还有一个就是收入与财富，新西兰的可支配家庭收入人均低于平均值每年33,604美元。金钱虽然买不了幸福，可是却是我们通往更高生活标准的重要方式。

看看好的方面，新西兰人普遍接受较好的教育和技能培养，平均寿命82岁，新西兰的空气质量和水质量也远远超过OECD平均值，新西兰人有很强的社区意识和高公民事务参与度，新西兰人整体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意。

http://www.oecdbetterlifeindex.org/countries/new-zealand/

https://read.oecd-ilibrary.org/economics/oecd-economic-surveys-new-zealand-2017_eco_surveys-nzl-2017-en#page19

移民问题是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和个体与国家都息息相关。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